梁京：北京經濟決策的「自欺」困境

 梁京 RFA 20240326

有消息報道，習近平有可能在本周三（27日），也就是明天與前往北京參加「中國發展高層論壇」的美國企業高管進行會談。對此，有評論認為習近平是要親自出馬挽留或吸引外資，但我認為這種解讀比較勉強。一番思考，我認為對這次會談，雙方都可能有相當實質性的需求。美企高管的需求不難理解，那就是與習近平面談，可以對北京最高決策的思維方式獲得實感。這對他們判斷中國經濟近中期的風險非常重要，也有助於他們面對投資者的問責。因此，此次會談的安排有可能是這些美企高管同意出席高層論壇的條件。

那麼，習近平對面對面的會談有何實質需求呢？如果僅僅是為了敷衍，會談反而會有很大的負面效果，還不如不見。這也是為甚麼會談有可能被取消的一個重要原因。因此，習近平若真的與這些美企高管會談，會有自己的動機。這個動機的重要背景當然就是當下中國經濟的嚴重危機。我的猜測是，習近平有興趣與美企的高管，特別是與那些「老朋友」，坦率地交流救治中國經濟的辦法。我之所以會有這樣的猜想，是因為北京的經濟決策，已經明顯陷入了嚴重的困境。

習近平與美企高管面對面談中國經濟，有一個明顯的好處就是，這些人不僅是真正的內行，而且沒有理由對他講假話。而中共官員不敢講真話，或者普遍地自欺欺人，是北京經濟決策陷入困境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雖然在官場，尤其是中國的官場，謊言充斥從來就不足為怪，但就撒謊的程度以及對大局的危害性而言，我相信當下北京的經濟決策，處在一種少有的災難狀態，否則很難解釋，習近平為甚麼越來越多地越過李強或主管高官，直接處理危機（如股災），或出巡外地，直接召集地方大員商議對策（如最近的湖南行）。儘管如此，我相信習近平對中國經濟危機的感覺是，越來越沒有底，因為他不難發現，很多人的判斷都不對，或沒有說實話，很多人出的主意都不靈，情況越來越糟。因此，有機會聽一聽敢講實話的「老外」的意見，對習近平沒有壞處。

問題是，這樣的對話能夠產生任何奇跡嗎？當然不會有那種讓中國經濟馬上就走出困境的奇跡。但有一種可能，就是給外部世界一個機會，幫助北京的決策當局，避免在自我欺騙的困境中越陷越深，這恐怕是世界能夠期待的最好結果。換句話說，中國經濟陷入長期困境是一個無法扭轉的大勢，這個過程若失控，對所有人都是災難。在這個意義上，國際社會有強烈的願望減少這個風險。

具體的辦法是甚麼呢？最現實的，就是讓「國際貨幣基金」這樣的國際機構，有更多機會獲得中國經濟的真實數據，對中國經濟的實際狀況和趨勢做出專業評估。難道中國的專業人士就沒有能力做出這種評估嗎？北京經濟決策的自欺困境的一大病症，就是中國的專業人士已經不敢，或者不被允許做這樣的評估了。也就是說，習近平和他的決策圈子，已經不能與中國的專業人士進行正常對話來判斷和分析中國經濟的真實態勢。

習近平會不會借著這次「高層論壇」，給外部世界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增加中國經濟的透明度呢？我以為這應該是所有人判斷中國經濟危機會不會嚴重失控一個不可忽視的標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