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1月1日星期五
陶傑:美國亂局結構性探源
张是之:智利向左阿根廷向右,千载难逢的国家改革对照实验
文丨张是之
最高法院裁决 允许维吉尼亚选民名单删除非公民
以保守派为多数的最高法院30日以6:3的投票结果裁定,允许维吉尼亚州在11月5日大选前,在选民名单中删除约1600名非公民;批准了维吉尼亚州政府的请求,州长杨京称此举旨在阻止非美国公民投票。
美联社报导,该裁决解除了下级法院暂时叫停该行动的命令。
杨京表示,那些认为自己被不当从名单中除名的选民仍然可以在选举中投票,因为维吉尼亚州实施当天登记。
杨京对记者说:「维吉尼亚州有最终的保障,没有人被排除在投票之外,因此,我鼓励每一位公民去投票。」
针对超过1600位登记选民遭从选民名册中剔除引发争议,维吉尼亚州28日请求美国最高法院介入,允许该州删除这批选民,该州主张这些选民均为非公民。
在联邦上诉法院支持联邦法官恢复这1600多位登记选民资格后,维州提出了上述请求。维州州长杨京表示,他下令清除这些选民是为了阻止非公民参与投票。
司法部(Justice Department)及倡导团体主张该项目违反法律,而对维州提出诉讼,上周五联邦地区法官吉利斯(Patricia Giles)做出裁决,称根据联邦法律,杨京的做法违反法律,因为该举措在11月大选日前90天的「静默期」(quiet period)内,有系统的清除选民。
位于维州Richmond的美国第四巡回上诉法院的三位法官,27日支持下令恢复选民登记的吉利斯裁决。上诉法院称,维州剔除选民的程序,无法证明那些遭删除的选民确认为非公民。
杨京在今年8月颁布行政命令,要求每天将车辆登记管理厅(Department of Motor Vehicles)的数据跟选民名册核对,从中识别非公民。维州州府表示,任何被剔除的登记选民都会收到通知,一旦他们主张删除有误,都会有两周时间提出回应要求更正。
张心阳:奴性的驯化
奴性的驯化
文\张心阳
奴性一直是人们关注和研究的问题,它是如何驯化而成的呢?有两个真实的动物故事,可窥一斑。
"猴子与香蕉"的故事。科学家有个实验,将五只猴子关在一个笼子里,笼中有把梯子,梯子顶端有串香蕉。每当一只猴子试图去拿香蕉的时候,所有的猴子都要遭电击。反复多次后,猴子都不敢去拿香蕉。
这时人们取出笼中的一只猴,放只新猴进去,新猴不知过往,刚准备拿香蕉,结果被另外四只猴一顿揍,因为以前有过教训:拿香蕉要遭电击。
如此一只一只地置换,直至把老猴全部换走。这时奇迹发生了,置换进来的新猴尽管都没有被电击,但它们都不会去碰香蕉。至于为什么,不知道。
苏联《消息报》原总编辑阿朱别列在《赫鲁晓夫的悲剧》一书中讲了一则驯鹰的故事:
驯鹰人把鹰带到帐篷里,用一只皮口袋罩住它的头,用绳索扎紧袋口。小鹰开始有些紧张,用爪子紧紧抓住绳子。这时驯鹰人开始使劲地晃荡绳子,小鹰越来越害怕,因为它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弄不清,只期盼着能让它歇会儿,喘喘气。
这时剧烈的晃荡停下来,取掉鹰头上的口袋,向它伸出一只手臂。小鹰呆在手臂上感到格外的安全、稳当。
接着一切又重新开始,罩住小鹰的头,抡起绳子使劲地晃荡、晃荡……需要重复多少次就重复多少次,直到把傲慢的小鹰驯到俯首帖耳为止。
从此,它便能够为主人猎取野物,把战利品带回主人家,并且忘记辽远的天空与自由的翱翔。
两个故事讲的都是动物驯服的过程,无他,都是暴力、恫吓、恐怖起作用。比照一下人类,天性的磨灭、奴性的形成不也是这样的么?
阿朱别列说,在苏联,"数十年来用了种种手段千方百计地向我们灌输的正是这一套。每个人都强烈渴望得到一种安全感、稳定感,就像有魔鬼在耳边低声细语地诱惑:'别发抖,说一声"同意"吧,多想想你自己,怎么想都不过分,这是你个人的事,在人世间你必须赞同地接受一切,别人期待你的只此而已。'"
那个低声细语、"都为你好"的声音,确实很温柔,也很像"劝世良言"。实际上,这正是那大幅晃动的绳子,是那足以让人晕厥的电击,不知暗藏了多少恐怖、阴毒和损招,就看你服不服。
曾有人写过一首诗:大意是,一个人第一天被抽打一百鞭子,尽管内心充满了愤怒,却没敢发声。第二天,鞭子次数减少到八十,他开始看到生活中的一丝希望。第三天,只有五十鞭子,他开始夸奖抽打他的人进步了。第四天,仅剩三十鞭子,他感动流涕跪下。第五天,二十鞭子,他已经感恩戴德。第六天和第七天,他已经习惯在感动中挨鞭子,并开始用鞭子来抽打那些曾同情他的人。
诗作不失夸张。但勾勒奴性驯化的过程一点也不夸张。
奴性是专制的绝配,没有一个专制权力不是建立在奴性基础上的。一个政权越专制,这里的奴性越浓厚。专制登峰造极,奴性登峰造极。人们先是对绝对权力抱着一种期待、一种幻想,甚至有些崇拜。人们都跪下了,伟人就出现了,奴性的驯化也变本加厉了,他们继续晃荡着绳子,挥动着鞭子,高举着电棒子,于是,绝对的权力和绝对的奴性便充斥社会每一个角落,以致达到高度的契合,犹如太监配帝王,交互映衬出和气致祥的景象,甚至如《二手时间》作者、白俄作家阿列克谢谢耶维奇所说的:"人们不仅不会在意自己的奴性,反而甚至钟爱自己的奴性。"
有人把曾经的苏联称为"战斗的民族",我从来不这样看,更愿意将其称为"奴性的民族"。如果不是奴性,大人物一搞工业化,怎么就一下子就能饿死七八百万人,人们宁可"人相食",也不敢出门去乞食?如果不是奴性,大人物一搞"清洗",怎么立刻就几百万人头落地,就连所谓位高权重的人也不由自主跪在大人物脚尖前,甚至把妻子儿女、兄弟姐妹送到刽子手的屠刀下?如果不是奴性,怎么希特勒的装甲车刚一侵入,就有百万将士缴械投降?如果不是奴性,掌权的少数人敲骨吸髓、扼吭夺食、穷奢极欲、纸醉金迷,大批挨饿的人排3小时的队都买不到一只面包,却还不敢骂那帮家伙一声"强盗"?上世纪20年代,诗人徐志摩西行刚踏上这片土地,就立刻感受到新政权一崛起,所有民众就匍匐在地。绝对权力造就绝对奴性如此之快,令他大为惊讶。
当下,俄乌战场杀得血肉横飞、尸横遍野,鹅民们并非不知道他们打的是非正义战争且不可能有好的结局,但仍毫无抗拒地加入到侵略队伍中去充当炮灰。这告诉人们,奴性不仅难以消失,还会传宗接代。
奴性的正面是人性,人性的根本是人权,人权的保障是民主和法治。要使更多的人有人性,而不是奴性,那就需要拥有真正的民主法治社会。而这恰恰是掌握绝对权力的人最不情愿打开的魔盒。
(2024年10月31日)
孙立平:没有真正的法治,创造出的财富可能都难以保住
英特纳雄耐尔
记得中学的时候,有一阵子,放学之前都要唱《国际歌》。最后一句,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铿锵有力,挺激动的。但实际不太懂其中的意思。
实际上,当时老师给我们讲过,英特纳雄耐尔是国际的意思。但懂的也就仅此而已,但国际就一定要实现是什么意思?还是懵懵懂懂。后来才明白,这里实际上说的是一种国际共产主义的理想一定要实现。前些年,曹征路曾经写过一篇引起相当轰动的小说,叫《那儿》,就描写了懵懵懂懂的耐尔到了老年时如何变成了那儿。
按照马克思的说法,是工人无祖国。更确切地说,是资本有祖国,而工人无祖国。因为按照工业社会的逻辑,资本(主要是工业资本)需要矿山、厂房,因而资本是离不开祖国的。而工人本来就一无所有,所以国家与他们没有什么关系。于是,具有了基于国际主义基础上的共产主义,就有了第一国际、第二国际、第三国际(共产国际)。
但历史是个幽默大师。后来的演变却呈现了另外一种相反的过程。
从工人无祖国到资本无国界
事实表明,在之后全球化的过程中,真正无国界的并不是工人,而是资本。到今天已经很清楚,作为资本象征的华尔街,似乎越来越成为一个国别不明晰的存在。
这源于资本的基因。资本的最大特征是逐利性,哪里有钱挣,它可能就会去哪里。而发达的金融业,仿佛为资本打造了一种畅行无阻的直通车。资本变成一组数字,瞬间到达,毋须走路。即使是资产形态的资本,由于各种资本运作形式的出现,其流动性也在明显加强。实际上,都不用说资本,如果你手里有一笔钱,存在了某个银行里,现在有个银行有一种利率更高的储蓄品种,你也会把钱转到利息更高的银行里去。
然而问题是,劳动力与居民意义上的个人的流动性与资本的流动性有明显差别。
相对而言,作为同样是生产要素的劳动力的流动性要弱得多,因为劳动力是嵌入于各种社会关系和结构之中的,其流动要受到各种牵制。而作为居民的流动性是最差的,这不仅仅是由于居住地改变的成本,更重要的是,在国与国之间,国籍是其中最重要的壁垒。其结果就是,劳动力与居民不能伴随资本流动。
于是就出现了资本的抽离与结构的坍塌。
资本抽离和结构坍塌,是我在分析特朗普在大选中获胜的社会背景时提出来的。美国上次的总统大选,即特朗普获胜的那一次,彰显的就是这个问题。资本的抽离,尤其是制造业产业资本的抽离,造成了社会结构的坍塌,被全球化抛离的那部分人,即人们通常所说的红脖子,成为支持特朗普的重要力量。
管理一个财富社会比管理一个人头社会更难
现在我们把话题稍微变换一下,范围也再扩大一点,我们现在关注的不仅仅是资本而是财富的流动,
改革开放以来,尤其是进入本世纪之后,中国发生了一个历史性的变化,这就是开始从一个真正无产的社会,转变为一个多少有点财产的社会。这个过程当然与房地产的发展有密切关系。
这时,另一个变化随之发生:从管理一个人头社会到管理一个财富社会。
前者的管理对象是人,赤裸裸的没有财产的人。而后者管理的是人与财富。这两种管理是很不同的。人是有名有姓有国籍而且不能化整为零的。因此,你只要把人头管住就行了。甚至你管不住了,别人还可以替你管。
而财富这个东西不一样。它无名无姓无国籍,可以化整为零也可以化零为整,可以装在钱包里,可以放在口袋中,甚至还可以变成一组数字存在账户上。加密货币就更是可以使其来无影去无踪。也就是说,财富比人具有更大的流动性,甚至是无形而隐秘的流动性。
这也就提出了一个巨大的难题:如何使得这些财富能安安稳稳地在你这个社会里待着?
这里的关键是看你能否提供一个能让人放心的盛装财富的容器。这个容器是什么?就是真正的法治。在人头时代,把人管住就是了,这种管理权力就可以做到。但在一个财富的时代不同了。在一个财富时代,也许只有真正的法治,才能成为一种使财富不至于跑冒滴漏的容器。换句话说,没有真正的法治,创造出的财富可能都难以保住。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