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庸：权戒

中共凭武力夺得政权，基本实力尽在武装中，因此，国庆大典必以检阅武装力量为突出内容，既显军威，又示实力。建国58载，经历13次国庆阅兵大典。建国 35周年大典，海军导弹部队、空军导弹部队、战略导弹部队的方队依次通过，向世间显示了中共力量所在。而代表这种力量，作为阅兵司令检阅三军的是中央军委 主席邓小平。他与前几届阅兵司令朱德、彭德怀、林彪不同的是，乘敞篷车经过三军代表队时，不是默默无语，而是与部队有所呼应：“同志们好！”“首长好！” “同志们辛苦啦！”“为人民服务！”认真说来，这两句问答不伦不类。检阅部队不同一般视察，不是嘘寒问暖，要体现军威、军纪。这种场合不是拉近乎的时候， 问什么好，道什么辛苦？难道这是“中国特色”？不过，出自中央军委主席之口也就成为范式。国庆50周年阅兵大典时，中央军委主席江泽民如法炮制，也是： “同志们好！”“首长好！”“同志们辛苦啦！”“为人民服务！”在中共，一般说来，沿袭范式保险系数较大，不致出错。邓小平以普通党员身份任中央军委主 席，全党无异议，于是江泽民如法炮制，居然在军委主席位上赖了两年多。这就是沿袭范式啊！

“同志们好！”“同志们辛苦啦！”这两句官话竟产生如此魅力，乃至在掌权者头脑中成了权力的显示。有了说这两句官话的场合，也就有了权力者显示自己权威的可能。而权威的显示正是权力的威慑力量之外化，是把权力表现为威风凛凛的外形。于是，这两句官话也就不断有人炮制。

1997年2月18日，安徽省亳州市李兴民为庆贺自己登上市委书记职位，决定举行阅兵仪式。公检、司法、土地、工商、税务等单位一律统一着装，市委、市 府、全体干警进行6天军事化、封闭性训练，中小学放假参加阅兵仪式，小学生手执红旗、彩球、花环迎接李兴民检阅。阅兵前一天，李住进榴花宾馆豪华套间，次 日清晨布置一级警卫任务，防止“阶级敌人”对他行刺。阅兵开始，李乘敞篷汽车，沿途呼应：“同志们好！”“首长好！”“同志们辛苦啦！”“为人民服务！” 阅兵式持续3小时，交通中断，全城戒严。当晚电视台播放阅兵全程录像。李兴民风头出尽。这番折腾共耗费200多万元，财政报销。

无独有偶。2005年1月18日河南省新密市市委书记等领导为庆祝巡防队成立而举行阅兵式。共1600多名由干警和巡防队员组成的22个方队通过检阅台 时，市委书记与方队呼应：“同志们好！”“首长好！”，“同志们辛苦啦！”，“为人民服务！”历时1小时，财政拨款50万元。新密是县级市，扶贫攻坚任务 很重，公安办案经费供应尚无保证。也许，您看到这则消息觉得可笑。一个县级市，组织才1600多人的阅兵式，大肆作威作福，上下问答呼应，“领导们很满 意”。21世纪的今天，偌大中原大地的着名城市郑州市旁，居然演出一场权力拜物教闹剧，是可笑还是可悲？难道这么一呼一应就证明这些掌权者是多么“伟大、 光荣、正确”，是多么“英明、睿智、俊杰”？恐怕实际上反倒是确凿地证明他们是多么落后、守旧、愚蠢，多么无聊、低级、猥琐！唉！大陆中国有这样一些活物 存在，民主转型该怎么起步？这可是费思索的大事。

别看阅兵仪式中的问答，表现的只是象征性的权力，只是荣誉性的权力，它的诱惑力是不可小觑的。这么点象征性荣誉就鼓噪得两个小小的市委书记废寝忘食，兴师 动众，耗费国帑2500万元，在历史上留下的则是权力作孽警世录。即使堵住阅兵仪式的权力作孽，它还会循由其他途径向四处渗透。试看各地兴建的荣誉工程， 比如镇政府竟把办公处盖成天安门城楼模样，这不是权力欲自我扩张的外在形式吗？

一个以夺取和霸占权力为最高价值的团体，个人占有权力的大小是决定其地位高低和利益大小的基本因素，因此，占有更大的权力是个个乐此不疲的。权力之争不仅 表现为对各种物质财富的掠夺，而且表现为对象征性荣誉的抢占。这两方面结合起来，从其为害之烈不难看出，全党上下一体已被权力严重腐蚀到这种程度，换取新 的面貌的可能性，至少是很困难的，且不说是不可能的。

权力欲是一种私欲，对权力的追求是没有止境的。所以，权力必须予以公正规范，必须予以社会致衡。作为管制社会的手段，权力是不可缺少的，但是，作为一种私 欲，社会必须对它进行管制。《色。戒》即将在大陆公映，我很希望影视界以大陆权力泛滥为素材，拍一部《权戒》，既有“共产”也有“共妻”，让世人见识见 识，如拍出特色，用此片争取奥斯卡金象奖，如何？

（2007.10.20）
--------------------------
原载《议报》第325期 http://www.chinaeweekl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