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形式的专制统治者,百变不离其中,都是要摆出一个保卫民族的形象,才有大条道理去建立一套以武力维系权力的统治机器。当然,要自我定位做民族卫士,就一定要有假想出来的敌人。
「美国一样将穆斯林国家视为恐怖份子之国,难道又是专制统治?」这个问题,其实非常之妙。我在美国有不少个人自由主义的朋友,都极之不屑美国联邦政府自从2001年以来处理反恐的手法和立场。当然,个人自由主义在美国也算是少数声音,但至少美国政府和社会能够容得下他们,不会因为这帮人的异见而作出迫害。
正如思想家胡适所提出,包容和自由相辅相承,甚至乎可以包容是自由的大前提。追源索本,美国的自由风气和文化,跟这个国家的立国有莫大关系。当年欧陆的新教徒,以及不列颠的天主教徒,为了逃避信仰的迫害,漂洋过海到新大陆去。至今,美国仍然是宗教文化最多元的一个地方。有趣时,当欧陆人口在十九世纪末渐渐去宗教化,美国人至今仍然对宗教信仰投入。在百家争鸣之处,才可以见到意识形态的生机。
当然,美国也有不是之处,各级政府也有滥权的记录,但美国前总统列根也曾经讲过:「自由在我们每一代人当中,都面临过灭绝的危机。我们不可能以为,自由可以透过血脉相传给我们的子嗣。自由必须要争取和捍卫,并交予我们的下一代,否则我们只可以在迟暮之年,缅怀过去,对子子孙孙说曾几何时的自由是甚么一回事。」
列根没有指明,究竟为何自由不断在灭绝的危机中?假如所指只是冷战的对手苏维埃,他大可以说美国人要坚定不移对抗外敌。可是他没有,因为他知道真正可以将一个强国拖垮的,不只是外患,还有内忧。事实上,列根在任内融和了两党的分歧,处理不少国内的问题。虽然他也有不少政策未尽完善,但总算是捍卫和争取了一代人的自由和福祉。
我承认,我对美国的文化和社会,有极强烈的归属感。我亦担心,这种取态,终有一日会被中国大陆的共和国子民视为私通外敌的证据。
事实上,我也醉心传统中国文化,但我更加相信,一个人出生在甚么地方,和他的个人身份没有必然的关系。生在中国,一样可以是世界公民。传统儒家早在《礼记》就提出世界大同的思想,意思指好的管治,道理放诸四海皆通。
认识自己文化的根和历史,就不会认同独裁政权的一套。民族主义这个概念,只有几个世纪的历史;讽刺是,高举民族主义的专制政权,往往将自身的统治合理性数上千万年过外。稍有常识的都应该看得出,当中有不少穿凿附会的成份。
现代文明建立在重人的精神上。个人主义是现代文明的一种体现,可惜,在另一边厢,仍然有人认为自由是一种负累,宁愿信仰威权政府,让专制政权幽魂不散。活在封闭国度的人,认为自由是祸,人民要管,外敌要防;但他们从来不去问一个简单问题,「究竟所谓的外敌和自己的统治者,那个才是真正的剥削者,那个才是真正可怕?」
——RF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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