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全球化：资本经济与人权政治

作者：牟传珩

本文所称的两个全球化，是指资本经济全球化和人权政治全球化。当资本的世界性扩张把全经济串为一体时，柏林墙便倒塌了。冷战的结束，不可逆转地又揭开了政 治世界化的时代序幕；而“人权高于主权原则”，正是政治世界化得以亮相的一面旗帜。今天，全世界东西南北不同的制度，不同的民族，不同的地域和国家，无一 例外地都受制于全球资源配置与资本价值增殖的经济圆动规律。无论是资金投放、商品交换、劳力劳务分配、技术交流，乃至人才供需、经营方式与规模，都不再有 国界限制，这就是资本经济全球化。

当前，网络时代的新生产方式，正强烈冲击着烟囱、围墙、废渣污染、劳资冲突工业生产方式，全球使用同一卫星技术、电脑网络，社会资讯开放，信息畅通，已经 把世界经济纳为一体，丝丝相连，环环入扣，牵一发而动全身。以电脑、卫星为标志的工具体系全球圆通，已经使那种相互封闭，各自为政，权力专断，分配不公的 对抗社会政治制度无法容纳。它在伴随资本经济全球化的同时，本能地将拓展出一种完全开放、合作，以“人权至上”为核心，国家主权相互制约，共同妥协基础上 的人权政治世界化新纪元。自冷战结束后，国际社会新安全观就得以流行，这就是“民主和平论”。即民主国家之间不打仗，因为尊重人权的民主制度是世界和平的 根本保证，而不尊重基本人权的国家，是诱发战争的祸源。今天，世界上任何地区，任何国家的财富创造与分配制度的紊乱，都会对全球经贸关系造成严重影响。由 此也就决定了资本扩张的全球化，必然导致人权政治世界化。确保人人独立、平等与自由的公民政治，将成为全球财富创造与分配的国际性前提条件。而人权问题再 也不能是国家内政所能任意圈定的。

人权政治全球化就是国家作为国际关系的主体，以“人权至上”立国为价值核心的时代特征，鲜明地表现出国家交往与国家政策建立在充分尊重公民权利基础上的时 代特征。如今世界上越来越多的国家开始加入民主阵营，重视“人权至上”原则与“价值观外交”。布什在第二任期就职演说中一再强调，支持世界上的民主运动、 促进自由的扩展、最终结束世界上的专制制度。这是资本经济全球化时代对世界上先进国家的精神召唤，也是美国的自由价值观使命和美国的外交政策的目标。前日 本首相安倍，今年 8月 22日访问印度时，应邀在议会发表“战略性演讲”，高调 “价值观外交”和建立所谓“大亚洲”伙伴关系，并呼吁印度、澳大利亚和美国，同日本组成新的四国战略与经济联盟，在欧亚大陆外围形成一个民主阵营的“自由 与繁荣之弧”。 10月 29日 ，默克尔又在访问印度时，大搞“价值观外交”。这些颇具针对性地“价值观外交”，是继美国小布什在全球推进“自由主义价值观”最有力的响应。德国总理默克 尔与上台不久的萨科齐和布朗的欧洲三驾马车之间具的共同点就是重视人权价值观。眼下，人权政治全球化正驱动着北约东扩，导致亚洲化北约与全球化北约来势逼 近，这些都是人权政治全球化已经到来的现实反映，而并非西方国家仅凭自由意志单方举起的旗帜；正如东欧改革、苏联解体，并非西方单方推动“和平演变”的结 果，而是资本扩张全球化发展条件下，反映人类共同和平要求和人权价值观世界化的客观趋势使然。凡是逆这种客观趋势发展的国家无论表现出多大的应对灵活性， 都注定要陷于人权政治全球化时代的外交困局。

在当今时代，民主国家一般认为，国家主权已经成为在世界范围内推进人权落实的一个障碍，为了促进和保护人权，必须限制主权。甚至有学者主张，组成 “世界议会 ”通过立法，建立 “世界政府” 保护人权。人权是全人类的，而主权则不是！人权的基础是固有的人类尊严。人的尊严神圣不可侵犯；每一个人、所有的人都具有相同的至高无上的尊严、都具有相 同的永恒的价值。人的尊严是人类共同的精神财富。尊重人、尊重人的尊严和自由，是人类社会共同承担的责任。所有人都有责任来保护人的尊严和基本人权，国际 社会也有责任批评、抵制甚至制裁政府侵犯人权。这就是国际社会开始否定“主权至上”论的人类“类化”意识之觉醒。

人权政治全球化的另一个特征，是今天的公民已经具有了世界性。每个公民都受国际社会和国际法律的保护。因此公民也可以在国际社会大声为社会正义喊话。一国 政府或者全球治理在维持社会正义或全球正义时，都不能缺少公民社会的声音。公民权利的作用已在全球层面形成了人权政治的事实。而一些在对抗国家权力的非正 义形成的横向联系、跨国的非政府组织如人权组织、文化组织、劳工保护、工会组织等也都成为当今人权政治全球化的积极参与者。 现今的国际组织如联合国、科教文组织和国际伦理规范如人权宣言和协定、保护妇女、儿童的准则不可能自动地将它们所代表的全球正义直接推行到各个国家中去。 全球正义必须要有全球舆论的呐喊者，当一些国家出现了违反人权，导致人道灾难时，世界舆论的谴责往往是从公民个人及这些组织开始的。

总之，人权政治全球化已经整合了国家、非政府组织与世界公民的所有资源，形成一种强大的时代潮流，正伴随着资本经济全球化所造成的不均衡与不公平而来。然 而，这两个全球化发展都尚不成熟，相比之下，资本扩张的全球化受到许多民族国家的普遍青睐，而人权政治全球化却遭到抵制，因此在一些局部地区就失去了用人 权价值矫正资本贪婪的博弈，也正是因此才导致了这些国家更多的腐败与不公。由此可见，资本经济全球化与人权政治全球化发展不平衡，是当今时代社会发展的主 要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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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载《议报》第334期 http://www.chinaeweekl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