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5月8日星期三

世界日报社论:為何逾13萬華裔向白宮「告洋狀」?

19年前北京清華大學生朱令離奇鉈中毒懸案,導致她腦部嚴重受損而全身癱瘓,因涉案人孫維現居美國,中國大陸官媒參與翻新報導,造成大陸輿論喧騰,導致短短五天已有逾13萬網友上白宮「We the People」網站請願,白宮變中國的「信訪辦」,請願行動被部分人士批為「告洋狀」。這件風波看似群眾渴望正義,想揪出真凶,但假手美國,或屬民眾對大陸體制缺乏信任,想借外力彌補不足。
網友跨國請願,亦可視為庶民自主發聲,在美國這個自由天地表達中國民意訴求,有一定的群眾意義。請願要求美方啟動調查,理由是本案關係人孫維居住美國,美國該介入調查,但這個理由很牽強,因為全案發生在中國,事發時無美國人涉入,也無美國因素,連中國的內政問題都談不上,而是純粹的社會犯罪案。請願者或許聯想薄熙來案中王立軍投奔成都美國領事館,或維權人士陳光誠進入美國駐北京大使館,最後導致案情國際化捂不住,演變成驚天動地的大案,想藉此伸張正義。但本案始末和性質都無法和前兩案相提並論,即使請願案9日止已有逾13萬人連署,達到歐巴馬總統必須處理與回應的門檻。
本案因屬未破刑案,推斷白宮將以屬他國司法管轄範疇為由,不予處理,否則將冒干預他國內政風險。美中關係還處於敏感期,華府最多轉達中國政府有這項請願案,很難作實質調查和介入。何況中美之間並未簽訂引渡條約,大貪官們逃亡美國甚至都難予逮捕遣返,何況孫維只是被指涉嫌者,所以即使有傳言指孫維因具特殊政治家庭背景,其父與江澤民關係匪淺,導致大陸警方束手,但美國介入的可能性甚為低微。
依美國法律,參與連署請願者須是美國公民,否則即違法。本案請願者應有基本英文能力、能上網找到白宮請願網站,料想並非一般草根庶民或知識普通之輩,而以知識分子居多,甚至有大陸網民越洋參與連署。但明知白宮或美國政府無法處理,卻還上網請願,「告洋狀」之舉除讓中國政府多少感到難堪,群眾背後反映的多重心態就頗堪玩味了。
或許參與連署者是要給中共當局施壓,「借外力」讓案件國際化來引起重視,希望重啟調查,讓19年前的懸案水落石出。但人們不免要質疑,何以單純的下毒或中毒案,也要藉助外力才能伸張正義,難道維護社會正義、保護人民不正是政府職責之一?
請願背後另一訴求是打特權,本案1997年當局曾啟動調查,認為孫維是朱令同寢室室友,有管道可取得致命性的鉈,也有動機加害朱令,但調查因政治干預而不了了之。請願書稱,孫維在朱令案結束調查後改名換姓,並透過「婚姻詐欺」進入美國,呼籲美國政府調查,並將孫驅逐出境。這部分當然是外界的臆測說法,未獲得中美任何權威方面證實,任何人未被法律定罪前都該視為無辜,人格權和名譽權都應受法律保障,但請願者顯然衝「特權人士」而來,不滿弱勢的朱令一家人被特權欺壓,希望美國政府代維權主持公道。
對體制缺乏足夠信任,是請願者最主要動機。如果孫維真是涉嫌人,卻因特權和「紅色家庭」的保護罩,既躲過中國司法審判處理,並避走美國,改名換姓逍遙法外,「情況證據」很難讓一般人釋懷。問題是這次率先重新報導本案者都是官方媒體,且連續報導多日,網路上更喧騰一時,成為最熱門新聞,這是自捅馬蜂窩,或大陸社會情勢已在變化,都讓人好奇。白宮請願案突破10萬人後,官媒已出現批評,有人也發出「丟人現眼」的不以為然聲音。
總歸而言,網路再次發揮難以遏制的跨國威力,中國在建構現代化國家過程中,除了國力提升、軍備強化,內在的軟硬體重建,如何達成公平正義的社會,比硬體建設工程要困難千百倍。民眾為朱令向白宮請願,再次為中國體制弱點下了新註腳,民間自主意識和行動興起,希望能引起當局警惕,本案至少也該亡羊補牢,還給朱令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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