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6月17日星期二

苏祖祥:教育有病,美忠吃药

中国教育病症之深,患病时间之长,都是毋庸讳言的。六十年来,党国在教育的大政方针上,坚持奴化教育、愚民教育,使用起来倍感顺手,驱遣起来如臂使指,确实有理由让我朝倍感骄傲。

在教育政策上,始终坚持党的利益高于一切,领导的利益高于一切
,不惜说假话、大话、空话、丑话、恶话,比如毛主席万岁,我们要解放水深火热之中的美国人民,帝国主义是垂死的腐朽的,社会主义具有无比的优越性之类闭上眼睛说瞎话的弥天大谎。今天,则与时俱进的宣传这样的东西:稳定压倒一切,民主制度只会导致动荡不安,自由只是骗人的鬼话。

在教育手段上,则是削弱人文科学社会科学的地位,极力避免人文科
学社会科学与人类文明接轨,强化中国传统中的负面的价值观(比如服从群体、忠于领袖、无私奉献、牺牲自我),强化文学教育(与此相应的就是淡化逻辑教育和理性教育),强化自然科学教育(文化大革命中伟大领袖不打倒自然科学家),强化自然科学与人类文明接轨。

在教育方法上,主要以填鸭式灌注知识为主,磨灭求真求善求美之心
,磨灭好奇心,磨灭是非观,造就一批眼神呆滞、面部僵化、内心空洞的空心人。这种人以物质性的追求为最高目标(唯物主义的信徒),对人类美好的文明成果取虚无主义态度,佐之以传统的厚黑学、三十六计、法术势、三纲五常,大有打遍天下无敌手的骄傲感。

六十年来,前朝所留下的教育遗产基本被挥霍一空,本朝所制造的各
式各样的怪胎纷纷粉墨登场:比如含泪劝告的余大师秋雨,在废墟下自述的王副做鞋主席兆山,伪正人君子的郭时评家松民……六十年之怪现状,真可谓车载斗量,而近期似乎有乱花渐欲迷人眼之势。执掌教育部的周济所推行的大学本科评估,被拥有一定话语权的大学戏谑为一则谜语:本科教学评估(打一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周济捣蛋(洲际导弹)。周济不敢拿大学怎样,于是只有拿范美忠开刀,就像古代以牛羊鲜血衅鼓一样:如此这般,既可以压服愤青以及道德家的口声,占据合法性和道德制高点;又可以杀鸡给猴看,震慑那些萌生异心的教师;还可以对那些一心要为冤死在7000间豆腐渣教室里的10000多孩子讨回公道的学生家长有一个交代 ——你们看:我们把不管孩子的范美忠给咔嚓了,这下你们总满意了吧?这下你们不会再闹了吧?

此次汶川大地震中教育之病,举其大者如下:豆腐渣教室—
—水泥稍微用手一捻就成灰,本来应该是钢筋却用铁丝替代(见南方周末报道),稳定压倒一切主导下的捂盖子。而最可怕的是,从来没有教育部门组织紧急情况下的疏散、逃生、自救演练。不错,保护未成年人法规定,教师应该组织学生疏散,但却有一个前提:在学校和教育部门的组织下进行。试问:法律法规对疏散逃生自救演练有具体规定吗?全国各地的学校组织过疏散逃生演练吗?作为主导部门的学校和教育部门完全没有尽到责任,却来追究处于弱势地位的范美忠,是不是有一种柿子捡软的捏的欺软怕硬的作风?这种做法说起来其实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我相信大多数人都有这样的经历:我们老百姓根本没有贪污受贿的机会,但反腐倡廉的报告却要我们去听,反腐倡廉的材料却要我们掏腰包买。反正我们老百姓是冤大头:炮兵连炊事班战士——看别人打炮,自己背黑锅戴绿帽。

当然,范美忠其实有不少问题,最突出的是他在认识上把真善和伪善
一起否定了,在行动上也确实没有尽到责任。卢梭在《忏悔录》里也以真实的面目示人,也把自己的丑恶的一面展示在世人面前,但却是以一定的道德观来加以反思和忏悔,因此卢梭的丑既是真的,也是善的对立面。我们反对泛道德,但却不能亵渎真道德——就像我们泼掉脏水却不能泼掉孩子一样。真是认识论范畴,并不总是善,必须以善为先导,真才能是善的。同时,大恶并不是小恶存在的理由。如果以大恶作为小恶的理由,那么我们也将步我们深恶痛绝的大恶的后尘。

尽管如此,我还是认为,教育部没有权力下令开除范美忠
,范美忠不应受到这样的处罚。当年,左拉针对德雷福斯事件写下了《我控诉》,从而保护了知识分子的尊严和良知。今天,我希望越来越多的人发出自己的声音,用我们的声音捍卫言论的自由,以权利来抗衡权力;希望法律界人士介入,保护弱势者的尊严和权利;希望范美忠拿起法律武器,保障自己的权益——虽然我悲观的认为这一举动只具有西绪弗斯似的象征意义,只是再次成为我们是法治国家的证伪。 (作者来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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