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一」快到,轉眼間北京頒布《港區國安法》接近四年,李家超上任特首也快兩年,香港早已進入「新常態」,奈何說好的「由治及興」久久未見出場,不僅代表政府的美麗諾言流為空話,以國安執法重拾香港繁榮的論述,也同樣不攻自破。
北京的治港方針,主要是利用香港國際都會的經濟價值,輔助大陸的發展,實現「強國夢」。過去,它可以容忍香港保持九七前的自由權利,並按《基本法》逐步推進代議政制,其實是歷史的妥協而已,以示信守寫在《中英聯合聲明》香港「五十年不變」的承諾。
不過,2017年,中國外交部鄭重宣布這份聯合聲明已成歷史文件,再無現實意義,代表北京可按政治需要制定對港政策。兩年後,反修例運動的出現,北京認定是改變現狀的時機。北京視之為「顏色革命」、「黑暴」等,遂採取行動,繞過香港立法機關,由全國人大直接頒布《香港國安法》,及後更改變行政長官、立法會、區議會的選舉制度,美其名為「完善選舉制度」,其實是要結束九七以來行之有效的自由、法治和民主體制。
這些斷然措施,顯示北京兩個想法。一是認定「黑暴」實源自香港的自由民主,因此需要以《國安法》斬草除根,消除民間的言論及政治抗爭空間,令反抗運動失去發展的土壤。二是北京認為香港可作純粹的經濟城市,因為繁榮的關鍵在於國安高度戒備之下,政權免受挑戰,社會才有穩定環境,經濟才有發展可言,反而香港人一直享有的自由及有限的民主權利,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國安法實施後 經濟蕭條現象紛呈
眼下的香港,反對勢力近乎清零,「愛國」人士佔去所有議席的立法會並無異議聲音,主流傳媒支持政府者居多,示威抗議活動絕跡於社會,政府施政早已暢通無阻,理應是證明上述第二點想法的最好時機,遺憾是現實並沒有按劇本發展下去。
相反,香港近年私人投資及消費均不振,股市樓市呆滯,而貿易去年更大幅滑落(16%左右),今年才見回升,但遠不足以成為帶領香港走出陰霾的動力。相反,現時蕭條現象紛陳,除了鬧市吉舖多,負資產住宅按揭由2023年底大約二萬五千宗(25,163宗),增加至2024年三月底大概三萬二千宗(32,073宗),升幅約27.5%。
同時個人破產及公司清盤數字都走向歷史新高,前者上月達到871宗,按年增加35%,後者則有61宗,按年增加85%。再看公司遣散員工亦有上升趨勢,導致今年首季有接近一萬三千人,以抵銷長期服務金及遣散費為由申請提取強積金,比上季增加約14%。尚幸過去幾年20萬以上香港人移民外地,造成勞工短缺,失業率長期處於低水平,社會才不至於動盪。但若說取消言論及政治自由可以換取經濟繁榮,未免乖離事實。
香港失去獨特優勢 經濟只能融入倚賴中國
往深一層看,政府所謂取消政治,專心發展經濟,只是選取特定的政治取向,不容爭議,並非撇除政治的影響。如今局勢穩定,當局大可轉移國安策略,把焦點放到威嚇或使用武力的案件,無需要猶如四面受敵,保持高度戒備,聲言對付看不到的「間諜」活動,也不放過無法說清的「軟對抗」。可見,當局放不下國安大權,結果不僅公民權利無法恢復,在事事加強審查下(如電影、出版、藝術展覽),也難望全力搞經濟。
更何況,現行國安執法的打擊重點是「外國勢力」,當然又以一再制裁中港官員的美國為首。另一方面,民主國家陣營基於價值及制度差異,也眼見香港自由的剝落,自然對《國安法》疑慮重重,加上近年中美地緣政治關係緊張,特區執法態度一切如故的話,互相猜疑必定繼續加強,再隨著中港兩地制度差距拉近,香港亦失去接通中西雙方的獨特角色,將無法與西方重修夠好。
香港只剩下對大陸經濟的倚賴,只有依中央分派的角色融入其中。不過,今次的機遇與二十年前大有不同,正如摩根士丹利前亞洲區主席羅奇(Stephen Roach) 指出,中國面臨人口下降、債務危機、通縮問題三大困擾,經濟前景極不明朗,香港相信也難以獨善其身。更甚者,當香港國際金融中心地位不保,還要面對大陸其他一線城市的激烈競爭,單是消費者市場,香港當局也顯得束手無策。
以《國安法》消滅了反對派政治的香港,卻招來國際地緣政治、大陸地域政治、香港國安政治同時影響經濟,過去的香港確實一去不返了。
没有评论:
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