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勒斯坦恐怖組織哈瑪斯偷襲以色列,以色列遭遇九一一式的重創並對哈瑪斯宣戰。中國網上瘋傳哈瑪斯恐怖分子綁架一名德國女遊客,在一輛皮卡上剝光衣服遊街虐待的照片,無數中國網民為之叫好,讚揚恐怖分子勇武果決。很多吃瓜群眾依然毫無憐憫之心,認為受害者罪有應得,恨不得化身為全副武裝、暴力凌辱女性的恐怖分子,對女子雪白的肌膚上下其手,何其爽也。
哈瑪斯是恐怖主義組織,中國是恐怖主義國家
以色列駐華使館發佈了中以混血兒諾亞·阿伽瑪尼(Noa Argamani)與男友在音樂節現場被哈瑪斯戰鬥人員綁架的消息,稱「她是女兒,是姐妹,也是朋友」。但很多中國網民強調諾亞是以色列而非中國公民,質疑以方使館「搏同情」,甚至發表支持哈瑪斯的言論——對於同樣是中外混血的谷愛凌,他們卻諂媚有加。諾亞的朋友對此憤怒地反駁說:「我想她是否華人沒有關係,這都是人權問題,沒有人該經歷這樣的事情。無論如何,沒有人該支持恐怖主義。」
同樣的事情也發生在俄烏戰爭期間,中文網路上廣為流傳一些流氓口吻的帖子——「在線收留心碎烏克蘭妹,要求十八至二十五歲之間,身高一百六十五至一百七十五公分,無明顯體味,身材好者優先」、「關心烏克蘭美女能不能安全進口到中國」。他們趁人之危,物化女性,將色情想像加諸於戰爭受害者身上。這已經不是人性中的「幽暗意識」了,而是徹底的無恥、下流、卑賤。
每當國際上有衝突發生,中共永遠選擇假中立,其實是站在邪惡一邊。外交部發言人不方便說的心裡話,往往由所謂的民間輿論來表達。搜狐網上發表了一篇名為《美國大勢已去,中東諸國效仿中國立場,拒絕追隨白宮譴責哈瑪斯》的評論文章,獲得數十萬人點擊、按贊和轉發。文章指出:「值得注意的是,在中國的官方立場中,我們並未明確譴責某一對象,如以色列或哈瑪斯武裝。不少中東地區國家的態度也與中國頗為相似,甚至在收到來自美國的『命令』後,它們還直接加以拒絕了。……很顯然,在中東阿拉伯世界中,美國已然『說話不好用了』,越來越多的國家不願再盲從美利堅,乃至敢於對白宮說『不』。這不僅有利於多元化世界的發展,對中國亦是好處多多。」
這篇文章將中國官方的立場及中國的主流民意全盤托出:中國反對以色列,是因為以色列背後是美國,是西方帝國主義;中國支持巴勒斯坦,是因為巴勒斯坦跟中國一樣,是被西方帝國主義欺負的「第三世界」和「受害者」——於是,中國人就將原本相當有限的「同情心」和「正義感」投射到哈瑪斯身上,全然不顧被哈瑪斯殺害的平民中,也有多名中國遊客及到以色列務工的中國勞工,那種「附帶傷害」,可以忽略不計。
此前,中國環球電視網(CGTN)《指點財津》欄目在一期題為「美國為何充當以色列外交盾牌」的節目中討論以巴衝突,主持人鄭峻峰質疑美國對以色列的支持並非基於華盛頓強調的共同民主價值觀。他認為:「美國的親以色列政策可以追溯到美國富有的猶太人以及猶太人游說團體對美國外交決策者的影響。」他指責美國利用以色列作為其在中東的「灘頭陣地」。以色列駐華大使館在推特上反駁說:「聲稱猶太人作為一個民族控制了其他國家的政府是令人憤怒的。……不幸的是,反猶主義再次露出了醜陋的嘴臉。」
其實,中共政權並不是要跟巴勒斯坦及伊斯蘭世界站在一起——中國對新疆維吾爾人的種族滅絕式迫害,以及無神論教育下的漢人對伊斯蘭教徒的公然歧視,說明他們遵奉「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古老傳統。而在哈瑪斯、伊斯蘭國、基地組織、塔利班等恐怖組織那裡,有很多跟共產黨相似的特質,如獨裁、殘暴、愚民等等,正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哈瑪斯就是在野的中國共產黨,中國共產黨就是掌權了的哈瑪斯。
世界上擁有最多希特勒的崇拜者的國家就是中國
支持邪惡力量的,當然只能是邪惡力量。在幾乎所有的文明國家,反猶主義是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甚至會觸犯法律;而在中國,反猶主義卻是一種司空見慣的表達,甚至是一種「政治正確」。中國是種族歧視最嚴重的國家,漢族歧視中國疆域內的所有少數族裔,而在漢族內部還有洋蔥般多個層次的地域歧視,比如河南人被除了河南之外的所有中國人歧視,而上海人將除了上海之外的所有中國人都視為鄉下人。所以,希特勒的種族主義理論在西方早已臭名昭著,但在中國卻被視為理所當然。大概連希特勒自己都不會知道,在今天的德國,他從信徒已是屈指可數;而在今天的中國,他卻是從官方到民間一致推崇的偶像。
一位中國網民寫道:「還是怪小鬍子,當時燒光了(猶太人)不就沒這麼多事了」。「小鬍子」是許多網友給希特勒起的綽號。另一位網民寫道:「歷史終將為小鬍子洗去他不該承受的罪名,搞不好還能洗白。」持此類看法的絕不僅僅是無知小民,大名鼎鼎的作家、中國藝術研究院研究員摩羅在接受媒體採訪時說:「就反抗西方而言,希特勒是有其合理性的。」他甚至居高臨下地「開導」採訪他的德國《明鏡》週刊記者說,不要因為德國有過納粹的歷史和希特勒的歷史而負疚,「我覺得德國在整個歐洲或者說在整個西方世界之中,沒有必要認為自己的過錯比別國更多。你如果對你的德國人身份懷有負疚感,我覺得你不如對你的白種人身份、基督徒身份懷有這種負疚感,這樣來得更真實一點」。他認為,希特勒的失敗只是時運不濟,如果希特勒成功,建立納粹的全球帝國和全球秩序,必定是一個「美麗新世界」。在「德意志治世」中,與之擁有同樣意識形態的中國當然能獲得比在「美利堅治世」中更高的位階和待遇。
當年,毛澤東說自己是「秦始皇加史達林」,他忘記說或者故意忽略了希特勒。許多中國人的心中都住著一個小毛澤東,也住著一個小希特勒。儘管文革時這些崇拜希特勒的人年紀尚小甚至還未出生,但文革的遺毒、毛澤東的遺毒、希特勒的遺毒卻深入到其骨髓與靈魂之中。學者楊繼繩在分析文革的階級屠殺時發出追問:為什麼那些豆蔻年華的青春少女會殘酷地將老師打死?他嘗試給出的答案是:官方長期的教育宣傳讓他們以為,清除政治賤民、敵對階級是「替天行道」。「在這個神聖而高尚的意識形態的指導下,只有階級情分,沒有私人情分。『親不親,階級分』,背後告密和當面揭發不僅是必要的,還是光榮的。兒子出賣父親、妻子出賣丈夫是『大義滅親』;學生打死老師是因為『吾愛老師,但吾更愛真理』。對政治賤民的屠殺當然不會有負罪感。這種意識形態把人性中兇惡的一面全都煽動起來了,還穿上了崇高而正義的外衣。」林昭等反抗極權暴政的先驅,直接將毛主義斥責為納粹和法西斯。
習近平時代的中國,正在向文革時代奪命狂奔。因為有八千萬黨員和數億愚民配合,再有數位科技加持,其極權程度讓哈瑪斯之類原始而粗陋的恐怖主義組織望塵莫及,也讓希特勒和納粹艷羨不已。美籍華裔深記者陳嘉韻(Melissa Chan)曾在《華盛頓郵報》發表過題為一篇題為《中國經常被稱作「威權主義」,感覺這並不夠》的評論文章,對於新聞報道中經常將中國稱為「威權國家」提出質疑,表示應該考慮「將中國稱作法西斯主義國家」。作者認為,法西斯主義的標志是:一個監視國家,一個政治強人,在國內煽動種族主義、民族主義和傳統價值觀,同時為向海外擴張建立軍隊。習近平時代的中國完全具備了這些特質。作者表示,她作為一名曾經在中國工作、如今在柏林寫作的記者,「我發現很難對今日中國與舊日德國遙相呼應這一點視而不見」。
毋庸諱言,中共統治中國有其廣袤而深厚的「群眾基礎」,正如當年希特勒和納粹在德國興起並顛覆威瑪共和國絕非歷史的偶然。若不改變這種「群眾基礎」,就不可能顛覆中共政權。
※作者為美籍華文作家,歷史學者,人權捍衛者。蒙古族,出身蜀國,求學北京,自2012年之後移居美國。多次入選百名最具影響力的華人知識分子名單,曾榮獲美國公民勇氣獎、亞洲出版協會最佳評論獎、北美台灣人教授協會廖述宗教授紀念獎金等。主要著作有《劉曉波傳》、《一九二七:民國之死》、《一九二七:共和崩潰》、《顛倒的民國》、《中國乃敵國也》、《今生不做中國人》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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