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平反冤假错案31周年
胡锦涛在十七大提出今年要纪念改革开放30周年，他说：“一九七八年，我们党召开具有重大历史 意义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开启了改革开放历史新时期。”1978年，在召开中央工作会议和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前，胡耀邦领导和组织了有关真理标准的讨论。官 方口径，一直错误告诉人们，胡耀邦先抓真理标准讨论，后抓平反冤案。让人们错误地认为，胡耀邦的功绩是第一步抓了真理标准讨论、思想解放运动，第二步才是 平反。因此，2008年才要纪念改革开放30周年，而不是在2007年纪念胡耀邦1977年3月发动、组织和领导的平反冤案运动30周年，把它作为改革开 放历史新时期的开始。这是错误的认识和有意的误导。
一、“胡耀邦先抓真理标准、后抓平反冤案” 是一个认识误区
官方误导，首先在事件发生时间的先后顺序上有意摆错。胡耀邦在1977年3月担任中共中央党校副校长以后，为了平反冤案，立即组织并亲自修改、定稿，写出 了重要文章：《把“四人帮”颠倒的干部路线是非纠正过来》，在粉碎“四人帮”一周年的1977年10月7日《人民日报》上发表。而《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 标准》一文是在第二年，1978年5月11日发表在《光明日报》上，5月12日《人民日报》等报刊转载。因此，把真理标准的讨论放在平反冤案之前，在时间 顺序上就是错误的。
错误最早出现在1989年4月，邓小平审定的赵紫阳代表中共中央在胡耀邦追悼会上宣读的悼词中。悼词先讲真理标准的讨论，后讲平反冤案。
“他（胡耀邦）按照实事求是、解放思想的精神，组织和推动了关于真理标准的讨论，为冲破‘两个凡是’的严重束缚，重新确立党的马克思主义思想路线，做了理论准备。
他以非凡的胆略和勇气，组织和领导了平反冤假错案，落实干部政策的大量工作，使大批受到迫害的老干部重新走上了领导岗位，使其他大批蒙受冤屈和迫害的干部、知识分子和人民群众得到平反昭雪、恢复名誉。”
这份经过邓小平审定和批准的悼词，把平反冤案违反时间顺序放在真理标准讨论之后，所造成的负面作用是对胡耀邦平反的重要功绩与重大意义有所贬低，而为邓小平是领导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创造了邓小平时代，做了舆论准备。究竟是胡乔木还是邓小平或者其他人的策划，有待考证。
2007年11月18日曾庆红在胡耀邦90诞辰纪念会上的讲话，就更为明显地暴露了贬胡扬邓的目的，他的具体手法，仍旧是先讲真理标准讨论，后谈平反冤 案，偷偷地把胡耀邦的功劳转移到邓小平的头上。曾庆红的讲话，在89年悼词原有的话“他（胡耀邦）按照实事求是、解放思想的精神，组织和推动了关于真理标 准的讨论”之后，引人注意地加了一句“在邓小平等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领导和支持下的这场思想解放运动”，强调了邓小平的领导作用。这样就在颠倒了平反与 真理标准讨论发生的时间顺序以后，使人们产生一个错觉， “真理标准的讨论”这场思想解放运动是邓小平领导和支持的，后面再讲的平反冤案政治运动，不言而喻也是邓小平领导和支持的。而实际上早在邓小平1977年 7月复出之前的1977年3月，胡耀邦就已经在中央党校着手发动平反冤案的政治运动了，邓小平复出，只是胡耀邦平冤案的重要目标之一。而且，邓小平得到平 反，重回中央之后，并不支持胡耀邦为全部右派分子平反，即为反右运动性质平反，邓小平始终认为反右派斗争是必要的正确的，他既没有领导，也没有支持为全部 右派分子平反的政治运动，实际上是一种阻力。
这样看来，把时间上早发生的平反冤案放在真理标准讨论之后的说法，造成了认识误区和思想错觉，误导人们对胡、邓功绩的判断，其目的就是把胡耀邦平反冤案的 功劳加到邓小平头上，突出邓小平的功绩。这种做法是违背历史事实的。明明是1977年3月胡耀邦开始发动平反冤案的政治运动，比真理标准讨论早了一年，而 且是针对1977年2月华国锋、汪东兴提出的“两个凡是”的社论进行反击，以真刀真枪的实实在在的平反冤假错案，冲破了凡是派顽固势力的抵抗，打开了“胡 赵十年新政”的第一个战役的突破口。但是，把胡耀邦发动平反冤案放在真理标准讨论之后，就出现了认识误区和误解，以为胡耀邦先发动真理标准讨论，后开始平 反冤案，还误以为真理标准讨论才是思想解放运动的开始，而不理解平反冤案本身正是一场深刻的思想解放运动。特别是曾庆红纪念胡耀邦的讲话中，还比89悼词 多加了“在邓小平等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领导和支持下”这样一句话，其目的就是把平反冤案的重要性压低，而把邓小平的功绩突出，把“胡赵十年新政”的时代 的开始，偷梁换柱，张冠李戴，把胡耀邦的功劳偷换到邓小平名下，起到扬邓贬胡的后果。这也是安排在今年，而不是在去年平反冤案30周年时，才正式地大规模 地纪念改革开放30周年的根本原因和内幕。
二、为什么胡耀邦要选择平反冤案作为突破口？
1、作为思想家的胡耀邦，最尊重民心，以人为上，要先抓平反冤案，搬掉压在人心上的大大小小石头。
胡耀邦作为思想家，经过几十年政治运动和动乱的坎坷，特别是经过整个国家和党瘫痪的文革十年浩劫，他作了极为深刻的反思。在粉碎“四人帮”之后，1976 年10月10日他立即提出了新“隆中三策”，其中的前两项：“停止批邓，人心大顺”、“冤案一理，人心大喜”都是讲的平反冤案，要为邓小平和天安门事件平 反，为文革中和历史上的冤案平反。
当我知道这个消息后，赶到胡耀邦处，他滔滔不绝地讲了他向叶剑英建议的“隆中三策”,讲了很大一篇话。概括地说，胡耀邦强调的是顺从民心，人心为上。胡赵 十年新政的从政指导思想就是：尊重民心，保障人权，服从民意，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这是贯穿胡赵文革复出后十年新政的重要指导思想，就是民心为上，始终尊 重民心、民意。平反冤案，就是要搬掉几十年来压在民心上的大小石头。整个胡赵十年新政的改革有没有设计蓝图？有没有指导思想？有！胡耀邦1976年10月 10日提出的“①、停止批邓，人心大顺；②、冤案一理，人心大喜；③、生产狠狠抓，人心乐开花。”就是改革开放的设计蓝图和指导思想。这三条政策建议，实 质上发展成为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党的思想路线、组织路线、政治路线和经济路线。如果一定要选出一个人作为“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平反冤案的领导者和组织 者”，那么应该是胡耀邦。
2、作为政治家，胡耀邦通盘布局，选择民心最盼望的平反冤案，作为十年新政的第一战役，就是解放人、解放干部，达到人心大喜的目的。
胡耀邦，是富有丰富经验与智慧的政治家，他深切地理解与同情千千万万政治运动的受害者，从文革后政治斗争的实际情况出发，决心选择平反冤假错案作为“胡赵 十年新政”的第一个战役。他为什么选择平反冤案作为改革开放的突破口呢？因为。没有人的解放、干部的手脚还被铁链捆住，还戴着反革命的政治帽子，怎么能做 到思想解放？胡耀邦清楚地看出关键的第一步是先解放人，文革后几乎所有的干部都是“反革命修正主义分子”、“走资派”，知识分子都是“反动学术权威”、、 “臭老九”。在这种条件下，首先要摘掉反革命帽子，把干部、知识分子都解放出来，都变成政治上的正常人和自由人。
文革中，毛泽东号召的“踢开党委闹革命”，毛泽东认定刘邓是“资产阶级路线、反革命修正主义路线的司令部”，几十年来统治中国的是又粗又大的黑线，各条战 线，从文艺黑线、教育黑线、经济黑线，到政法黑线、军事黑线都是黑线统治。从党中央的副主席、国家主席和总书记，到下面的省地县委和支部书记，全都成了大 大小小的“走资派”，统统打倒，被夺权。毛泽东支持建立的各地、各单位的革命委员会，实现了除台湾的“全国山河一片红”。针对这种文革后的政治环境，胡耀 邦提出平反冤案的目的，就是解放人、解放干部，如果不是第一步平反冤案，没有人的解放，干部的解放和重新安排工作，不去占领“四人帮”窃据的重要岗位，那 么依靠什么人讨论真理标准和推进改革开放？不平反冤案，整个国家动不起来。平反冤案，就从“四人帮”专政下恢复正常的国家机制，打下了胡赵十年新政的基 础。
胡耀邦、赵紫阳当政期间，共十三年，我简称为“胡赵十年新政”，就是要在中国重建新民主主义社会。在一个经济、文化、政治十分落后的半封建、半殖民地的发 展中国家，建成一个现代强国和民主国家，是十分困难的事业，必须经过几十年、上百年的资产阶级民主主义革命和新民主主义社会建设。毛泽东和后来的邓小平把 中国的资产阶级民主主义革命两次腰斩了，还不是斩首。把这样的人称为“中国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实在是一个笑话。
胡耀邦作为一位思想家、优秀的领导人与革命家，他善于选择改革开放的突破口，确定第一战役怎么打法，只要一打就改动整个局面。胡耀邦同缺乏实际经验、靠书 本上理论来决策的人不一样，他并不是先发动批判完“两个凡是”再平反冤案，而是先抓干部路线的是非问题，进行平反，解放人。几十年来的实践，证明胡耀邦先 抓平反的决策是正确的。历史事实是他先抓平反冤案，遇到强大思想阻力后，又接着抓了真理标准讨论，使得整个“十年新政”都是思想不断解放的一个进程。
三、胡耀邦领导和组织的平反冤案政治运动，也是最重要的思想解放运动
胡耀邦领导和组织的平反冤案的政治运动，作为胡赵十年新政的第一场战役，本身就是十分重大的另一种形式的思想解放运动。可以设想，如果没有非常深刻的思想 认识和远大的理想，胡耀邦又怎么敢发动这样一场平反运动？而且，胡耀邦是具有高度政治智慧的思想家和领导人，在推动平反冤案时，防止授人以柄、避免口实和 争论，他从来不提“五人帮”。但是，实际上在平反中他根本没把“四人帮”放在眼里。他领导的平反冤案运动，一切工作的目的，根本不是着眼于打倒和批判“四 人帮”这四个小人物，正象江青公开承认的那样：“我是毛主席的一条狗，毛主席要我咬谁，我就咬谁。”所以，胡耀邦平反冤案的矛头都是针对着毛泽东和他的那 条无产阶级社会主义革命的错误路线。胡耀邦坚决主张为所有右派分子平反，而反右派斗争就是毛泽东亲自发动的，邓小平任领导组长的。1957年那时还没有 “四人帮”呢！为反右派斗争平反，矛头实际上对着毛泽东，但是胡耀邦从不说“五人帮”。如果，刚结束文革，马上就提出反“五人帮”，头子是毛泽东，那平反 冤案得不到广大群众和干部的支持，华国锋、叶剑英等当时的领导人也很可能不会同意。所以，胡耀邦高明之处在于，他能审时度势，始终打着批判“四人帮”的组 织路线、思想路线和政治路线的旗帜，实际上是在批判毛泽东的错误路线。
胡耀邦平反冤案，不仅限于文革时期发生的冤假错案，而且远远突破了文革时期，一直追溯到建国前后、党的历史上的重大冤案。胡风反革命集团发生在1955 年，反右派斗争是1957年发生的，胡耀邦把胡风分子和右派分子的平反拉到文革冤案一起，统统平反、改正。彭德怀右倾机会主义集团案件，是1959年毛泽 东钦定的，同“四人帮”有什么关系？胡耀邦也尽力为之平反。他还想为高饶集团平反，受到邓小平亲自出面阻挠，被迫中止，未能达到目的。这些冤案怎么能说全 是“四人帮”制造的，罪恶怎么能全部推到“四人帮”头上？平反冤案，实际上就是不点名地批判冤案制造者——毛泽东。
胡耀邦平反冤案的最大的功劳，是实实在在地否定了、推翻了毛泽东推行了几十年的无产阶级社会主义革命路线和社会主义这面旗帜，是实实在在地推翻了、不是口 头上推翻了，是用一桩一桩平反冤案的实际行动，来推翻黑暗统治压在受难者头上的大小石头。从1977年12月——1978年12月，胡耀邦亲自批示给中组 部干部审查局的申诉信就有902封，封封都有他的亲笔批示。他亲自批示为彭德怀、陶铸平反 ，为彭罗陆杨平反 ，为薄一波61个叛徒集团案件平反，为刘少奇叛徒、内奸、工贼平反、为二十八个半布尔什维克等重大案件平反。他复查、平反了关系几百万人的冤假错案，为 47万名党员恢复了党籍，使得54.7万右派分子得到改正、12.5万“右倾机会主义分子”得到纠正；他还为45万名国民党起义投诚人员冤假错案平反，为 2000多万地富反坏分子全部摘帽，搬掉了压在近亿人心头的大大小小的石头。这样重要的胜利为什么不纪念？
胡耀邦在当时的特定环境下，选定平反冤案为第一战役，作为“十年新政”的突破口，需要克服思想上、政治上和组织上的重重阻力，才能取得了既解放人，又解放 思想的巨大的胜利和成果。一位外国友人曾称赞胡耀邦，真有气魄，实在伟大！任何国家、任何领导人也没像胡耀邦那样，一下能为数以百万计、千万计的受害者平 反，这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人道主义！
四、要纪念改革开放，必须对邓小平制造的新冤案进行清理和平反，对胡耀邦、赵紫阳的冤案平反
应当公正地说，1976年的邓小平是令人同情和受到支持的，人们欢迎他在打倒“四人帮”后复出。但是，在胡耀邦平反冤案的过程中，邓小平不仅没有直接领导 平反，反而在他自己获得平反之后，设置了许多严重的障碍，实际上妨碍甚至破坏了胡耀邦平反冤案的政治运动。最严重的是到了1987年和1989年，邓小平 把胡耀邦、赵紫阳都打倒，制造了新的大冤案。现在到了2008年，要推迟一年才大规模地纪念改革开放30周年，首先就应当隆重地纪念胡耀邦平反冤案31周 年，要隆重纪念领导改革开放第一个战役的胡耀邦的重大功绩。
同时，必须对改革开放31年来出现的邓小平和其他人制造的新冤案进行清理和平反，对胡耀邦、赵紫阳的冤案平反，对“六四”冤案平反，对“六四”后的清查运 动平反，还要对清污和反资产阶级自由化的冤案平反，对法轮功平反，对众多维权人士、上访人员的冤案平反。要纪念改革开放，要构建和谐社会，这些漂亮的口号 要落实，就应对所有的新冤案平反。
姚监复记录整理
2008.03.22（原载《开放》杂志2008年4月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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