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撑待变
苦撑待变是胡适爱用的一个成语。比如抗日战争爆发以后,他就说过:"国事至此,除'苦撑待变'一途,别无他法"。
到了1940年10月,他曾致电国民政府外交部,电文的开头是这样的:"适三年来所上介公及咏霓,凡涉和战大计,总不外'苦撑待变'四字。所谓变者,包括国际形势一切动态,而私心所期望,尤在于太平洋海战与日本海军之毁灭。此意似近于梦想,然史实所昭著,以和比战难百倍。太平洋和平会议未必比太平洋海战更易实现。至最近一月中,重大演变多端……。凡此九事,皆在一月内急转直下,使人有水到渠成、瓜熟蒂落之感。"
尽管胡适说的是抗日战争的事情。但是用苦撑待变来概括我的一生,却非常准确。
我出生于民国三十五年(1946),也算是前朝遗民了。现在回想起来,三岁以前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时光,可惜那时候年龄太小,除了个别场景之外,几乎没有什么记忆。
从1952年入学直到高中毕业,我除了背负沉重的"家庭出身"思想包袱之外,总的感觉还算不错。没想到高中毕业的时候,就因为这个问题失去上大学机会。从此,我的命运就进入苦撑待变模式:
插队七年半,几乎相当于一个抗战。在生活艰难、前途黑暗的煎熬下,只能顽强忍耐,苦撑待变。
回城以后,先当小学教员,后当中学教员。因为收入低下,被人歧视,只能硬着头皮,苦撑待变。
文革初期,面对父母被斗,家中被抄,只能用苦撑待变来安慰自己。
九一三事件爆发后,曾以为这下子可好了,但事实证明了我的幼稚,只好继续进入苦撑待变状态。
1976年10月,也曾经载歌载舞欢庆胜利。随后几年,我在几次公开考试中,都因为遭遇不公平丧失机会,只有苦撑待变对我不离不弃。
1986年,好不容易进入研究机构。本以为这是一个凭本事吃饭的地方,没想到天下乌鸦一般黑,社会上有的,这里也不会少。三年后,同事们也展现过自己的良知,但大多是灵光一现。进入90年代以后,出现了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老少的下海潮,许多人都被裹胁进去。在这种情况下,我还是铁了心地苦撑待变……
如今我已年愈古稀,仍然生活在苦撑待变之中。所以我经常产生这样的幻想:什么时候才能出现珍珠港事件2.0版,以便尽快结束这苦撑待变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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