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健国：丁学良驳笑蜀

图为丁学良

一场“香港名教授丁学良驳广州名记笑蜀”的精彩论战，近日在《南方周末》与《南方都市报》悄然进行。

2008年1月17日，笑蜀在《南方周末》发表“思想大解放系列评论之二”《关键是突破既得利益的重围》，提出了几个“新观念”：其一，“中国经济总量已列世界第四，超英赶美的浪漫幻想，正在市场时代变成现实。这是一份前无古人的成绩表”；其二，“发端于三十年前的改革开放，包括广东人的全国人民，都是受益者”；其三，“如果说三十年前的改革是自上而下，上下同心，那么现在则是明显的两头热，中间冷。思想解放存在肠梗阻现象”。

此论一出，网民一片哗然，纷纷质疑：笑蜀有什么精确调查或依据，说三十年改革开放让“全国人民都是受益者”？许多已知和未知的冤案受害者，许多被严重污染和“血泪工厂”夺去健康而又得不到赔偿与救治的贫民，许多至今生存在温饱线下的农民，他们是否认可自己也是“三十年改革开放的受益者”？谁授权笑蜀你代表全国人民？笑蜀先生岂可以自己月薪二万元创最好历史水平为据，臆断全国人人都是“三十年改革开放的既得利益者”？

哈佛大学博士、转型社会学专家、香港科技大学教授丁学良在广州的一场演讲，对笑蜀谬论最具学术性批判——《南方都市报》2008年1月22日以整版发表该演讲速记稿《国际比较视野下的中国经济再崛起》，文章首先驳斥了笑蜀之类说今日中国经济总量已列世界第四是“一份前无古人的成绩表”。丁学良强调：“根据国际上最受尊重的一个资料库的推算(领衔人是经济史学家Maddrson)，中国经济一直到1870年为止总量都是世界第一。……1820-1830年是中国经济总量最大的时期，GDP占全世界的1/3，美国占2%，欧洲四大国加起来只占17%，即中国的一半。……这就是为什么我强调中国过去将近30年经济高速的发展只能定义为中国经济的再崛起，而现在还没有崛起到历史上的高度。”

丁学良又指出，今日中国不仅经济上不是历史最好时期，政治上也不是历史最佳状态：“我们再看看中国历史上最辉煌的几个时期，那时中国不仅仅是为全世界提供最多的物质产品，而且是为全世界提供多种多样的非物质产品，包括政治制度、行政制度、行政体系、法律制度、科学技术、文化艺术、生活方式。那时世界上有两个最大的文明样板，一个是古希腊，一个就是古代中国。”

丁学良最后明确说明今日中国在三个关键指标“T”上远远落后于世界许多先进国家。“要想使一个国家或者一个区域能够具有持续的发展潜力，具有持续的竞争力量，具有整体文明的上升力量，最根本的是要有三个‘T’。” ——第一个T，是技术，包括硬件技术、软件技术，也包括管理，第二个T就是“人才”， 想要有好的技术，好的人才，就要有第三个T——宽容，这才是制度性的东西。

两相比较，显然丁学良的诊断更符合今日中国现实，也更真正有利于中国居安思危更上一层楼。而笑蜀的谀颂，则误国误民误自己——今日中国解放思想的困难，并非什么“关键是突破既得利益的重围”，而是民主自由共生的政治体制改革成为禁区，而是思想解放只有下面热和民间热，上头假热真阻止，从而阻碍了中国建立先进的政治制度，进而阻碍了杰出人才的培养和先进科技的创新。笑蜀所谓“现在则是明显的两头热，中间冷”，纯属粉饰皇帝，嫁祸于小吏。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笑蜀有一点谬论不可怕，可怕地是他一再坚持谎言谀词。人们记得， 2007年9月23日，笑蜀在《南方都市报》“阅读周刊”发表整版阿谀奉承，极口称赞假大空的《2007理论热点面对面》一书（中宣部理论局编写，学习出版社、人民出版社2007年8月出版），“有诚实的学术态度，是理性和自信的表现”，“值得鼓励”云云。此次笑蜀更将谎言作为“新一轮解放思想”的重要评论，实在让人“忍看朋辈成新奴”！

几年前，余杰曾说，笑蜀好像被北京的有关部门吓怕了。我当时还存疑。现在亲眼见到这些费解事，方知所云并非空穴来风。联想到昔日笑蜀飒爽英姿，一忽儿大胆揭露地主刘文彩并非残酷剥削的真相，一忽然大胆编辑中共遗忘在野时宣讲自由民主的《历史的先声》，重翻笑蜀赠书，物是人非！不禁感慨系之：好汉到老易入奴！笑蜀的关键并非是难以“突破既得利益的重围”，而是失去对先进民主宪政的信仰，失去对正直人格的追求与坚守。人而无信，不知其可！

“皇帝的新衣”往往来自“朋友的新衣”。我曾与笑蜀朋友一度，故冒昧“小孩”一次，借丁学良教授之东风，在此将“笑蜀的新衣”一白天下。

但愿笑蜀蓦然顾镜，发现自己正与皇帝一同穿新衣。

图为笑蜀

2008年 1 月23日 于深圳 早叫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