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3/05 05:30
林保華／時事評論員
自由時報
俄羅斯入侵烏克蘭一週年。這一年裡不但造成全球國際關係的重大變化，包括台灣也成為要角；即使身為同盟者的俄中兩國，即使以合作對抗西方國家為主，彼此也在相互算計而各懷鬼胎。
顯然，戰爭一爆發，民主陣營與獨裁陣營都相繼歸隊，俄中之間更是抱在一起來應對西方民主國家越來越廣泛的反侵略統一戰線，避免被西方國家各個擊破。今年二月二十四日，聯合國大會以壓倒性票數通過，要求俄羅斯立即且無條件從烏克蘭撤軍；在一九三個聯合國會員國中，一四一國支持、七國反對，中國等三十二個國棄權。這已經顯示俄羅斯處境是如何的孤立。
中國不敢反對而棄權，顯示中俄之間的的巨大縫隙，而且這不是第一次。相對於一年多前俄羅斯總統普廷訪問北京時習近平信誓旦旦的合作無上限，普廷自然感到被出賣；當然中國也會有自己的一套說詞，包括留個餘地扮演為普廷解圍的角色。而戰爭爆發週年之際，中國早早宣佈要充當和事佬來調解，固然有為老大哥解圍的真意，更多卻只是為自己解套的動作。這個解套既是要向俄羅斯表明他們是盟友，又向西方國家表明中國與俄羅斯不是盟友的中立地位。這種角色怎麼可能扮演成功？所以草草提出十二點建議，不但被美國斥責在協助俄羅斯，連普廷也冷淡以對。不知道中國將如何繼續演出這場戲？還是已經悄悄落幕？
但就是這一兩個月的和解戲，看中俄的各自表現，也可以看出彼此的勾心鬥角。今年北京兩會後，習近平已經決定會出訪俄羅斯以表達兩國的鐵哥關係。然而中國一直不宣佈這個訊息，不但避免早早被西方國家痛罵中國的假中立，也是中國一向的投機作風使然；那就是一旦國際形勢有什麼變化，它可以悄悄取消這次訪問。正如美國國務卿布林肯原定今年二月五日訪問中國，美國已經大鳴大放向全世界宣告，並為美中關係的和緩而欣慰，中國卻遲遲沒有正式宣佈，到間諜氣球事件爆發，美國取消訪問，中國居然表示沒有宣佈過布林肯的訪問。克格勃出身的普廷自然也不是傻瓜，在二月二十二日會晤中共中央外事辦主任王毅時，搶先宣佈習近平將訪問俄羅斯，以證明中國所宣稱的中俄關係堅如磐石。也就是說，中國對外要與俄羅斯保持距離，俄羅斯卻抱住中國共存亡。
俄羅斯的這種表現並非第一次。俄羅斯入侵烏克蘭後，由於西方國家的經濟制裁，中國因為要兩頭拿好處（例如賺俄羅斯的低價原油燃料，或賣俄羅斯需要的物質而又不被西方制裁），對中俄之間擴大的貿易行為諱莫如深，然而俄羅斯海關卻不客氣的將之公佈出來，成為西方國家攻擊中國的彈藥。俄羅斯這樣做，就是要杜絕中國的投機取巧，讓西方國家把中國逼到俄羅斯這邊，死心塌地與俄羅斯結盟。
在中國揚言要進行和平調解之時，美國方面卻一口咬定中國將向俄羅斯提供「致命性」的物質而警告中國。美國政府高層敢於如此肯定，相信有可靠的情報來源，那就是來自中國高層的「賣國賊」，或者來自俄羅斯高層。總之，中俄高層內部都很微妙。
今年二月二日，俄羅斯外長拉夫羅夫對俄新社表示，俄中簽署的協議都符合兩國利益，雙方互惠互利，不會讓俄羅斯處於附庸地位。這句話道出中俄之間的微妙關係，顯然是俄羅斯內部有不少人有這個擔心。如果中國都敢於挑戰美國的霸權，俄羅斯又算什麼？尤其這次入侵烏克蘭的失利，打破了紅軍的神話。
而在烏俄戰爭一週年前夕，中國自然資源部發表有關地圖內容的新規範，其中針對中俄邊境的八個地名，要求在現行俄式發音的地理名稱之外，還要再加註中國舊稱，例如俄羅斯遠東第一大城的符拉迪沃斯托克，要註明「海參崴」的中國舊稱。這是否意味著二○○六年最後完成簽署的中俄邊界協定也成為「歷史文件」而失效？中國要重新清算滿清時期與沙皇俄國簽署的不平等條約來洗刷百年恥辱，實現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這點也有歷史文件可以佐證，那就是十月革命後，蘇俄新政府曾經發表兩次對華宣言，表示主動放棄當年簽署不平等條約時所取得的土地與各項特權。然而一九五○年簽署《中蘇友好同盟互助條約》時，毛澤東因為「一邊倒」不敢要求史達林實現蘇俄當年的承諾。
俄羅斯與中國長達四千三百公里邊境的西伯利亞地區早已有數百萬中國人遷入，「收復失土」只是時間問題，這也是俄羅斯政府與當地民眾內心「反華」無法消解的原因。這也是未來中俄關係的最大變數。而這個邊界協定的簽署國不止是俄羅斯，還有當年蘇聯的加盟共和國哈薩克斯坦、塔吉克斯坦等中亞國家，因此所牽動的地域相當廣大，必然影響到歐亞的國際局勢。這些國家情願當中國的小老弟，還是美國的小老弟？答案應該不太困難。如果從這個戰略角度出發，烏俄戰爭的停火就應該不是太困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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