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纪 NewCenturyNet: 东欧剧变之罗马尼亚：齐奥塞斯库政权在军队倒戈中覆灭

2025年12月25日星期四

东欧剧变之罗马尼亚：齐奥塞斯库政权在军队倒戈中覆灭

护林员 / 知乎 2024-10-12

1965年3月22日，年仅47岁的尼古拉·齐奥塞斯库在罗共中央全会上当选为中央第一书记。同年9月，罗共召开第九次代表大会，齐当选为总书记。从此开始了“齐奥塞斯库时代”。齐奥塞斯库执政初期，一方面继承和发扬罗共的传统，另一方面在对内对外政策方面，他本人也提出一些独到见解，表现出相当大的勇气。在国内，他主张大力发展经济，强调“没有经济上的独立，就谈不上政治上的独立”；提倡发扬社会主义民主，平反冤假错案；注意联系群众，体察民情。对外，顶住种种压力，坚持独立自主，维护国家的主权和尊严。这些政策促进了国内经济发展和社会稳定，也提高了罗马尼亚的国际地位，因而，赢得国内人民的拥护和国际上的赞誉。

然而，好景不长。在成绩面前，齐奥塞斯库头脑发热了。从60年代末和70年代初开始，他在国家发展战略问题上，好大喜功，不顾国情和国力等实际条件，固执地按个人主观意志行事；在管理党和国家事务方面，违背自己倡导的发扬民主精神，独断专业，搞一言堂；在干部政策方面，任人唯亲，搞家庭统治。到80年代中期，这些问题十分严重，引起了党内外的强烈不满，造成社会矛盾日益尖锐，社会危机不断加深。

齐奥塞斯库执政初期提出了大力发展经济的方针，取得了一定成效。不久，他就头脑发热，在1969年罗共十次代表大会上提出10年内使罗马尼亚接近发达国家水平的冒进口号；并为此确定了高积累的方针。1971-1975年和1976-1980年两个五年计划的积累率分别为34.1%和36.3%，此后也一直维持在30%左右。与此同时，大搞基本建设，大力发展原料和能源密集型的化工、钢铁、机械三大加工工业。结果脱离了本国的实际条件，造成原材料和设备供应紧张。

为了弥补这一缺口，又不得不大举借债，以进口大量的原料和设备，从而使罗马尼亚的债务从1971年的12亿美元猛增至1980年的110亿美元，背上了沉重的外债包袱。高积累和大力发展重工业的另一个恶果，是农业遭到严重破坏。齐上台前农业投资占总投资额的19%，到70年代末，已下降到13%。农业投资的减少和压低农产品价格以及化肥、饲料供应不足，使得粮食供应出现不足。

进入80年代后，国民经济严重比例失调，能源极度短缺，外债包袱沉重，食品供应紧张，终于使罗马尼亚经济一步步走向崩溃的边缘。在此情况下，齐奥塞斯库还不顾人民痛苦，要求老百姓勒紧裤带还债。

为挤出大量农副产品出口还债，1981年10月颁布了《实行粮食配给制的法令》，规定城市居民每人每年的粮食定量折合为150公斤小麦和30斤玉米，农村每人每天只有300克（6两）面包。鲜肉在市场上常年难以见到，奶制品、鸡蛋也不易买到，欧洲人习惯饮用的咖啡也无法买到。工业能源的大量消耗使得民用生活能源十分紧张，不仅居民的小汽车不能照常使用，冬季时家用电器(如冰箱、吸尘器)也禁止使用，街上路灯极少，素有“小巴黎”之称的布加勒斯特被西方称为“黑暗的城市”，就连国家的电视节目也限制在每天只播出两小时（周末除外）。燃气供应也严重不足，有时白天无煤气烧饭，而冬季取暖更无保证。有些地方冬季室内温度常常在10度以下，老人和儿童冷冻难忍。

人民生活如此困难，而且持续近10年之久。然而这并未引起当局重视，于是激起广大群众的强烈不满.全国各地怨声载道，罢工、抗议事件时有发生。1977年，罗马尼亚的煤矿基地日乌河谷的矿工举行罢工，要求改善生活条件。1981年，该地区矿工再次罢工，要求保证食品供应。在工人们的逼迫下.齐奥塞斯库本人亲自前往处理，结果仍未解决问题。工人们气愤地说：“即使在战争期间或战后不久，我们也没有这么缺吃的”。1987年，罗马尼亚第二大城市拉索夫爆发了万人示威游行，工人和市民们要求增加食品供应和改善取暖条件，部分示威者冲进了市府大楼，把文件和家具扔出窗外，并撕毁齐奥塞斯库的画像，高呼“打倒独裁者”、“打死齐奥塞斯库”等口号，最后数以千计的警察和部队出面干涉，事态才得以平息。这些事件表明，罗马尼亚的经济和社会危机在不断加深。

齐奥塞斯库执政初期，比较注意联系群众.体察民情。随着地位的升高和国内外赞誉的增多，居功自傲，搞起了个人迷信。他欣然接受甚至鼓励吹鼓手们为他编织顶顶桂冠，诸如，“英明的伟大领袖”，“杰出的民族英雄”，“罗马尼亚社会主义命运的天才舵手”，“国际共运和工运的楷模”，“当代世界最卓越的人物”等等，所有这些溢美之词他都是来者不拒，受者心安理得。他的生日成了全国为他歌功颂德的朝圣日，各种祝寿活动往往持续一个月之久，有组织的贺电、贺信、诗歌、文章等每年都汇集出版厚厚的一本专辑。他把自己摆在了与罗马尼亚共产党齐名的位置，在各种大型集会上，喊得最响的口号是“齐奥塞斯库一罗共！”。他每次讲活，听众都要在啦啦队的带领下数十次地起立、鼓掌、欢呼。

随着个人迷信的膨胀，齐奥塞斯库在政治领导中也日益专横起来，尤其是在处理党和国家重大事务中越来越独断专业，只相信自己，不相信别人，喜欢奉称，听不得批评。他开始只担任党的总书记，后来竟然包揽了党和国家最高领导机构的全部最高职务，包括党的总书记、共和国总统、国务委员会主席、武装部队总司令、爱国卫队总司令、社会主义民族团结阵线主席。他大搞一言堂，听不得不同意见，稍有冒犯，即遭打击或贬斥。罗共老党员、前政府总理毛雷尔因不同意齐在经济建设方面的冒进政策而被迫辞职。一位党内元老在罗共第十二次代表大会上即席发言，批评齐作风不民主，逃避党的监督，当即被逐出会场，后被遣往外地软禁。

对广大干部和群众采取对付敌人的专政办法，动不动训斥、镇压。他把接待外国元首的国宾馆“春天宫”变为自己的家宅，把供群众参观游览的几座战前的王宫据为己有，不再开放。甚至他上下班经过的路段每天也要几次戒严，不准任何其他车辆行驶。齐奥塞斯库的这种专横统治，造成了全党全国万马齐暗、人人自危的局面，人们有话不敢说，有意见不敢提，为了讨齐喜欢，只说好听的假话，不说难听的真话，全国上下，互相欺骗，弄虚作假成风。1989年的粮食产量实际只有1690万吨，而谎报齐的数字却是6000万吨，齐居然相信，并自豪地宣布罗马尼亚已达到“人均三吨粮”。更为有害的是每年还要在这些虚假的数字上再提高计划指标，然后指导国民经济发展，其不良后果是可想而知的。

此外，齐奥塞斯库在干部问题上，任人唯亲，大搞家族统治，群众深恶痛绝。齐的妻子埃列娜实际是党和国家的二号领袖。她从1973年起一直任中央政治执委会委员（相当于政治局委员)，掌管党的干部大权。从1980年起，她又担任政府第一副总理。

1986年起，她又兼任全国科学和教育委员会主席。齐的小儿子尼古，曾长期担任共青团中央第一书记，罗共中央委员，后又升为候补执委(即政治局候补委员)，并于1987年被派往锡比乌县（相当于我国的省）任党委第一书记。齐对外国记者说，如大家拥护.“他也可以接班”。这实际向公众表明，他的合适接班人应是他的小儿子尼古。他的儿媳是中央委员、共青团中央书记、全国少先队组织主席、全国妇联副主席。他的妹夫，从农业生产合作社社长被提拔到中央委员和中央书记的重要岗位。他的两个弟弟分别担任国防部副部长和国家计委副主任。据老百姓说，齐奥塞斯库一家担任各级领导职务的达几十人之多。对这种家族统治，群众极为憎恶。民间有人不满地议论说，齐氏家族不仅掌握了党政军大权，而且也掌握了全国三代人(党员、团员、少先队员)的命运。

面临日益加深的危机，饱受苦难的罗马尼亚广大干部群众，都曾迫切希望齐奥塞斯库能采取改革措施，使国家革除弊端，走出困境。然而，齐并未顺应人民的心愿，而是思想僵化，坚决抵制改革。他认为罗马尼亚的政治和经济体制“已经完善”，不存在需要改革的问题。他甚至多次宣称，即使让历史倒回去20年，他也仍要坚持走今天的路。为什么呢？因为他思想僵化，把许多国家的改革措施斥之为“搞资本主义。”例如，他把适当利用市场的调节作用、允许少量私营经济存在等措施，统统斥之为“倒退”，“搞资本主义”。

1989年1月，齐在罗马尼亚党和政府为他举行的祝寿会上影射其他社会主义国家的改革说，他无法理解某些国家为什么重新为各种形式的资本主义私有制开辟道路，难道已成为生产资料所有者的工人必须要走回头路,必须要把生产资料从他们手中交给一些个人,重新成为或大或小的资本家的雇工?这与社会主义有什么共同之处?1989 年11月,在罗共第十四次代表大会上,他再次拒绝任何改革,坚持既定的方针和路线,同时指责那些进行改革的国家“正在越来越扩大贫富之间的差距，并正在走向资本主义”。

齐奥塞斯库这种逆历史潮流和违背人民意愿的僵化思想与僵硬态度,扼杀了一切革新图强的思想和行动,堵死了广大干部群众走向富裕、走向民主和自由、走向幸福新生活的一切道路。从而使得人们对齐奥塞斯库政权彻底失去了信心,失去了希望。于是各种社会矛盾在激化,各种危机在加深,人们的不满情绪在增长,最后爆发了震惊世界的“十二月事件”。

对于齐奥塞斯库后期的所作所为，党内外干部群众早已产生不满，但由于齐的专横统治和打击迫害，大部分人是敢怒不敢言。然而，面对罗马尼亚日益陷入严重危机和广大人民生活苦不堪言的局面，一些有识之士和忠勇之人终于忍无可忍，冒死相谏。1989年3月，6名老党员（原罗共中央第一书记格·阿波斯托尔；原罗共总书记、党的检查委员会主席、国民议会主席、党的创始人之一康·帕伏列斯库；原罗共中央政治局委员、政府副总理亚·伯尔拉德亚努；原罗共中央委员、政府外交部长、曾任第22届联大主席的科·曼内斯库;原罗共中央委员、党报《火花报》总编辑.驻美国和联合国大使西.布鲁坎;老党员格.勒强努。)联名上书齐奥塞斯库,严厉谴责齐所推行的错误政策及其给党和国家带来的损害,并表示他们不惜冒“失去自由,甚至生命的危险”向齐提出呼吁,强烈要求探讨新的政策,以改变罗马尼亚目前的困境。

联名信首先指责齐奥塞斯库提出的乡村规范化计划强迫农民搬进楼房、把对付敌人的国家安全机构用来限制公民的言论和通信自由、禁止公民同外国人接触等等错误做法,实际是“最高领导无视法律”,致使国家“无法可依”。联名信还列举了齐在经济和民族政策方面的诸多错误,指出政府的计划“已不能给罗马尼亚经济带来结果”.因为缺原料、少能源、无销售市场,企业无法完成计划;“农业政策也是一团糟”,严厉的行政措施违反农民的意志,按照乡村规范化计划,有8000 个村庄将被拆毁,这将使广大农民陷入困境。信中还指责齐所推行的“强制性的民族同化政策”导致了日耳曼、匈牙利和犹太等少数民族的人大批离开罗马尼亚,寻求国外定居。联名信在列举了齐的种种错误后得出结论说,“政府已无力领导这个国家”,呼吁齐立即放弃上述种种错误政策,探讨新的途径,以挽救深陷困境的罗马尼亚。

联名信在国内无法公开发表,后经布鲁坎交给英国广播公司BBC记者发表。此信被西方公布后不久,联名上书的 6名老党员立即遭软禁。与此同时,上书之事及信的内容在国内外引起强烈反响,各种力量矛头集中齐奥塞斯库,掀起了反齐、倒齐的波澜。首先,这封信所表达的观点在国内广大党员和干部群众中引起共鸣。在党内,罗共前中央政治执行委员会候补委员卡.基拉里在答外国记者问时,公开抨击齐的政策。在社会上,一个名为“社会主义爱国阵线全国筹备委员会”的秘密组织,发表了《致罗马尼亚全体党员和全国公民的宣言》攻击齐所推行的政策。另一个秘密组织“救国阵线”通过美联社等西方通讯社和电台也发出一份致罗马尼亚共产党第十四次代表大会（定于11月召开)党员代表的呼吁书，号召结束齐奥塞斯库的独裁统治，敦促罗共在第十四次代表大会上把齐赶下台。呼吁书还说，“齐奥塞斯库下台也许是避免发生重大社会冲突和流血的唯一方法”。联名信传开不久，首都布加勒斯特的电话亭里也出现了“打倒齐奥塞斯库”的标语，有些地方也出现了散发倒齐传单的事件。

在国内出现反齐倾向和倒齐风潮的同时，国外的反动势力也加紧活动，向罗马尼亚施加种种压力。侨居巴黎的罗马尼亚东正教主教维尔吉尔·乔治号召他的同胞起来“造反”，并煽动说：“一个人民共和国就是一个监狱共和国”，在一座监狱里，“即使人们不想造反，也得造反，因为再没有办法忍耐了”。美国宣布取消原定的罗美高级会谈；法国推迟法罗混合委员会会议，并召回驻罗马尼亚大使，外长拒绝访罗的邀请；西德也召回驻罗马尼亚大使并宣布中止同罗的一切经贸关系；欧共体中止了同罗的经济谈判。西德、荷兰、奥地利等一些西方国家拒绝接受或退回从罗进口的鲜肉和其他农副产品，要求留给罗国内人民食用。罗共召开十四大时，一些西方国家使节拒绝出席开幕式。连一些西方国家的共产党和社会党也拒绝出席罗十四大，有的还宣布断绝同罗共的关系。甚至连原来东欧的一些伙伴国家，在政局变化前后也出现了针对齐奥塞斯库的抗议活动。苏联拒绝接受罗出口的肉类和其他食品，莫斯科竟然出现了抗议者聚集在罗驻苏联大使馆门前，要求齐奥塞斯库下台。波兰团结工会的一些领导则与匈牙利、罗马尼亚的反对派一起召开会议，商讨罗马尼亚的政治局势和“反对齐奥塞斯库的斗争策略”。匈牙利的官方报纸和民主德国的示威者，也攻击罗马尼亚侵犯人权，要求齐奥塞斯库尊重人权，给人民以自由。

上述种种迹象表明，无论在国内还是国际社会，齐奥塞斯库已成为孤家寡人，众矢之的，几乎处于山穷水尽，四面楚歌的境地。如不迷途知返，必将引出大祸。

面对社会日益加深的危机和国内外倒齐活动的种种压力，齐奥塞斯库没有任何调整政策、纠正错误的表示，相反，一方面继续强调自己的正确.在1989年11月下旬党的十四大上大谈成就，重申拒绝一切改革，并组织啦啦队在他作报告时带领与会者起立欢呼达60余次，以显示自己的威望和地位；另一方面则进一步加强对社会的控制，甚至采用封锁边界、禁止外国旅游者入境等办法，隔绝罗马尼亚人同外界的联系。他还下令国内各种武装力量处于紧急状态。这些做法不但没有促进社会的稳定，相反，进一步激化了社会矛盾，使得整个局势更加恶化，几乎到了一触即发的白热化地步。

1989年12月16日晚，罗马尼亚西部城市蒂米什瓦拉爆发了一件出人意料的事，点燃了罗马尼亚剧变的导火索。一位持不同政见的匈族新教神父拉斯洛·托克什，因在布道时散布攻击齐奥塞斯库的“乡村规范化”的言论被当局解除了神父职务，并令其搬出神职人员住地，地方法院也作出了令其迁出公供住宅的判决。12日，执法机关强制执行迁居判决。消息传开，引起当地教徒的强烈不满。16日晚，几百名市民、学生和工人聚集在神父藏身的教堂外面，从教堂四周拉成人链，保护神父，反对当局和地方法院的强制搬迁决定。后来这里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保护神父的活动变成了反政府的行动。深夜，抗议活动发展为数千人的反政府示威游行。成千上万的人走向市中心，高呼“打倒齐奥塞斯库”、“打倒暴力”、“给我们自由”等口号，高唱《觉醒吧，罗马尼亚人》。17日凌晨，警察驱散了示威者。但当天上午再次爆发了示威游行。下午，加入游行队伍的达到一万多人，他们占据了当地县政府和县党委大楼，扯下并撕毁齐奥塞斯库的画像。警察和保安人员试图再次驱散示威者,双方发生冲突,造成不少人员伤亡。不久,内务部宣布在蒂米什瓦拉市实行紧急状态,大街小巷、工厂企业、党政机关都增加了保安人员,职工上班不准擅自离开工作岗位。同时当局断绝了蒂米什瓦拉市与外界的交通和电讯联系,并关闭了边界。事态暂时平息。

蒂米什瓦拉事件发生后,罗马尼亚共产党政治执行委员于12月17日召开紧急会议,讨论蒂市局势,认为应采取强硬措施制止事态蔓延。18日,罗主要报刊发表社论和文章,强调反对法庭判决是“违法犯罪”行为,肇事者应依法受到严厉惩处。面对国内日益加深的爆炸性危机,齐奥塞斯库并不以为然,满以为自己的地位十分稳固,只要采取上述简单措施即可解决危机,实现稳定。于是12月18日,他十分自信地启程赴伊朗访问。然而,他的强硬措施并没有产生预期效果,相反,激怒了更多的群众,使各种社会矛盾骤然激化,蒂米什瓦拉点燃的大火迅速在全国蔓延.齐奥塞斯库刚刚出访，12月19日，首都布加勒斯特就发生了两起爆炸事件，并有人在市中心散发反齐传单。与此同时，蒂米什瓦拉市再次爆发数万人的示威游行，示威者与警察再次发生激烈冲突。面对国内的爆炸性局面，齐奥塞斯库不得不于12月20日中止了对伊朗的访问，匆匆回国。当日晚上，齐奥塞斯库就在电台和电视台发表讲话，指责蒂米什瓦拉事件中“几个流氓团伙以不让执行法院判决为幌子寻衅闹事，攻击了一些国家机关，捣毁和抢劫了一些建筑物、商店和公共设施”，并“鼓动其他城市也这样干”。他还指出，“在蒂米什瓦拉市发生的恐怖主义行动，是同反动的帝国主义、领土恢复主义、沙文主义集团以及外国间谍机构密切配合下搞起来的。这些反民族行动的目的是制造混乱，使局势不稳，搅乱经济，为分裂罗马尼亚领土、破坏社会主义祖国的独立和主权创造条件”。为此，我们“必须全力以赴，回击任何反对罗马尼亚、反对罗马尼亚社会主义建设的攻势”。同时，他宣布蒂米什县(蒂米什瓦拉市是该县的首府)进入紧急状态，并发布戒严令，严禁一切集会，禁止五人以上同行，实行宵禁。

12月21日中午，当局在首都布加勒斯特市中心的共和国广场举行万人群众集会，齐奥塞斯库在大会上就蒂米什瓦拉局势发表讲话。他一方面宣布从1990年1月起提高职工最低工资并增加多项社会福利开支，以消除广大群众的不满；另一方面又要求各单位建立纠察队、保安队，以采取强硬措施保卫国家财产和公共设施，回击各种反动势力对罗马尼亚的进攻。齐本想通过这次大会重振自己的威严，并获得人们过去曾给予他的信任和支持，进而平息迫在眉睫的爆炸性危机。然而，没想到事与愿违，今非昔比。在他的讲话还未结束时，与会者中就发出嘘声，有人高呼“打倒齐奥塞斯库”的口号，并开始焚烧手中齐的画像和国旗。齐的讲话被迫中断约三分钟。集会刚散，部分参加大会的学生和市民便在市中心开始举行反对齐奥塞斯库的示威游行。示威游行规模由几百人逐步扩大，最多时发展到数万人。示威群众高呼“自由”、“打倒专制”等口号。当局出动警察、军队、装甲车和坦克，封锁示威游行现场，施放催泪弹并鸣枪警告，试图驱散游行队伍。游行者一度散去，后重新集结起来，并设置路障，与警察和军队形成对峙，尔后发生冲突，造成人员伤亡。

22日晨，布加勒斯特市的示威者达10万人之多，他们涌向党中央所在地，高呼“打倒齐奥塞斯库！”军队多次鸣枪警告无效。在此万分危急的关头，当局命令军队开枪镇压，国防部长米列亚上将拒绝执行向游行队伍开枪的命令，因而以叛国罪在党中央大厦被处决。上午11时，齐奥塞斯库颁布命令，宣布全国进入紧急状态。但军队领导拒绝执行命令，以国防部第一副部长兼罗军总参谋长古沙少将、首都卫戍区司令基萨克中将、第一集团军司令沃依内亚少将为首的军队将领开始倒戈。守卫在重要部门的士兵开始撤离。于是示威群众立即包围了总统府。11时45分，聚集在共和国广场的群众冲进了罗共中央委员会和政府大厦。12时15分，齐奥塞斯库夫妇见局势不妙，于是从总统府楼顶乘直升飞机出逃，准备到国际机场外逃非洲某国，但机场已被封闭。后直升飞机在布加勒斯特西北部的蒂图乡的一农村小路上降落，齐夫妇强行换乘一位工人的小轿车逃到埃列娜的家乡登博维察县躲藏。但当晚就被当地群众发现并立即报告了当局，不久，当地民兵就将齐夫妇抓获，并交给了一个兵营。至此，齐夫妇落到了倒戈的军队手中。

在齐奥塞斯库夫妇逃离首都不久，示威群众就占领了电视台和电台，并宣布电视台改名为自由罗马尼亚电视台。22日下午3时左右，倒戈军队的首领古沙少将等先后在电视台露面，宣布支持示威群众。晚7时左右，首都市中心的共和国广场和电视台附近，支持齐奥塞斯库的安全部队与支持示威群众的国防部所属部队开始交火，并发生了激烈的巷战。不久示威群众占领了党中央大厦，以齐为首的德斯克列斯库总理宣布政府辞职。晚10时半，罗电台、电视台宣布，军队已基本控制全国局势。夜11时35分，前罗共中央书记扬·依利埃斯库在电视上宣布，由30人组成的临时政府“罗马尼亚救国阵线委员会”成立，并开始接管政权。齐奥塞斯库政权也从此走向覆灭。

齐奥塞斯库夫妇在兵营里关了3天之后，12月25日，由3名军事法官和3名民事法官临时组成的特别军事法庭，对他们进行了数小时的秘密审判，宣布齐夫妇犯有屠杀人民、危害国家、破坏国民经济等五大罪状。尽管齐夫妇拒绝法庭对他们的指控，特别军事法庭还是判决：没收齐夫妇所有财产，处以他们死刑并立即执行。1989年12月25日16时,齐夫妇被执行枪决。齐奥塞斯库政权崩溃了,齐奥塞斯库夫妇被处死了,曾被称颂为“齐奥塞斯库时代”的一段历史也从此宣告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