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自 知乎/陆云 2025-12-26
这次风波,不只是一个院长的跌落,更是一次文博系统的地震。

一位八旬老人坐在黄花梨太师椅上,背后琳琅满目的古玩字画几乎要从照片中溢出,这竟是一位曾声称“不收藏、不鉴定、不交易”的博物馆前院长的书房。
南京博物院(简称南博)前院长徐湖平从未想过,自己退休16年后,会以如此戏剧性的方式重回公众视野。2025年12月23日下午,一张外观讲究的别墅照片在网络上引爆舆论,配文仅两个字——“剧终”。
就在前一天晚上,邻居们发现这栋位于南京市玄武区后半山园的别墅灯火通明,“从来没见过他们家这么亮,像是怕黑,又像是……怕被黑”。
第二天中午12点半,多辆车停在门前,几道身影匆匆进出,徐湖平被带走。这标志着关于《江南春》的风波,不再只是“拍卖场的争议”,而是直指中国文物管理背后的黑洞。
逆袭之路
徐湖平的人生轨迹,堪称一部现实版的“逆袭”剧本。他出生于1945年1月,现年80岁,祖籍湖南平江,是一位享受特殊津贴的文博专家。

1963年,徐湖平高中毕业,在母亲的医院报名后入伍当兵。一年后因表现优秀获得集体一等功,并被部队吸纳为党员。
转折点发生在1969年,他的父母受“运动”波及,徐湖平强烈要求退伍,回到南京。他先是在煤场当工人,后又调到印刷厂当工人,直到1972年以“身体不适”为由,被调到南京博物院工作。
由于不懂专业知识,徐湖平起初只是后勤的杂工,负责管理车票等票据核验、整理、归纳。
跃升之谜
为快速转岗,他开始死啃专业书籍,向前辈学习。一年后,徐湖平就从工人提拔为干部,开始跟着考古队工作。

此后几年间,他进过党支部,当过考古队长,带队参加文化活动,各方面能力逐渐得以展现。
真正的机遇在1983年降临——南博两位院长相继轻生离世,徐湖平“捡漏”上位。仅入职6年,这位高中学历的印刷工,就成为了南博的副院长。
更令人惊讶的是,他在担任副院长的16年间,南博并没有正院长!他等于是“一把手”,把控着南博的方方面面。
惊世指控
2025年底,南博退休员工郭礼典(工号08006)实名举报,指控徐湖平在1980年代任职期间,擅自撕毁南京朝天宫库房2211箱故宫南迁文物的抗战封条。

举报人称,徐湖平任职期间,擅自撕毁文物保管箱封条,指使鉴定专家将含故宫南迁文物在内的馆藏文物判定为“赝品”。
随后这些文物被低价销往其主管的江苏省文物商店,再转手至上海的文物拍卖公司。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庞氏家族捐赠的《江南春》图。
1997年5月8日,《江南春》的命运被一支笔决定。签署人徐湖平,当时是南京博物院的常务副院长。讽刺的是,他不仅是“画作调拨”的审批者,还是“接货单位”江苏省文物商店的法人代表。
他一边签字说“这画可以调拨”,另一边就把画“调拨”到了自己名下的单位。有网友直言:“这不是左手倒右手,是直接把公章玩出了魔术效果”。
画作漂流记
《江南春》的漂流史令人震惊。2001年4月16日,这幅画被打包出售,连带三幅字画,一共标价6800元。

账单上,买家身份赫然写着两个字——顾客。后来,一个名字浮出水面——陆挺,江苏收藏圈知名人物,徐湖平的旧友。
1999年,有人亲眼在陆挺的工作室看过《江南春》。而陆挺当年的购入价,不是账单上的6800元,而是16万元!差价去哪儿了?没人知道。
更令人震惊的是,2025年这幅画出现在拍卖市场,估价高达8800万元。一幅1959年捐赠给国家的画作,经过徐湖平的“调拨”,最终价格暴涨上万倍。
家族式操作
实名举报的退休员工郭典礼说得直白:“他在南博把文物鉴定成假货,调出去,他儿子在外面接货、拍卖,一易友玩的是‘双簧’!”。

徐湖平的儿子徐湘江,曾在南京开设拍卖行,多年来与文物买卖频繁。有拍卖记录显示,江苏省文物总店旧藏的《松溪高士图》在2015年被拍出620万,买家是海外私人藏家。
更巧的是,徐湘江的学费账户曾收到三笔共计380万美元的匿名汇款。这年头,真是“有文化”的洗钱都披上了“艺术”的外衣。
别墅与藏品
徐湖平曾公开表示,自己“不收藏、不鉴定、不交易”。这“三不”听起来像是文物界的“清廉守则”,可落到实处,却成了“自我打脸”的剧本。

据网友爆料,徐湖平现居住的位置,位于南京市玄武区后半山园内一套大别墅,建于民国时期。
徐湖平曾对公众坦言:“这一套大别墅,享了父亲的福”。别墅有2层,位置坐落于南京市玄武区后半山园,旁边是钟山风景区琵琶湖景区旁,属于依山畔水优质区域。
距离南京博物院的距离不到2公里,步行十几分钟就可以到。按照徐湖平现在的这一套别墅的住址、环境、附近配套,价值也达到了上千万,何况,这一套建筑为民国时期所建,价值要比现在的别墅高得多。
另一张照片显示,徐湖平本人坐在黄花梨太师椅上,身后琳琅满目,都是一些古玩、字画。墙上挂的字画、桌子、储物柜内、储物柜上方,全部都是收藏品。
集体举报
这次风波,不只是一个院长的跌落,更是一次文博系统的地震。42名南京博物院退休员工联名举报徐湖平,其中三人是他的直接下属。

他们说:“不是我们举报一个人,是我们在举报一种现象”。这42人,平均年龄超过70岁,有人已经卧床多年,但依旧签下了那封举报信。
这是他们对文物的承诺,对历史的交代。也是对徐湖平那句“我不记得了”的最有力反驳。
往事与今朝
徐湖平在南博的几十年,见证了南博的许多重大事件。比如对他有提拔之恩的院长姚迁,1984年11月8日不堪受辱,在办公室选择了自缢。

徐湖平就是在姚迁的事爆发后,才被升任为副院长的。还有1994年,南博23岁的保管员陈超利用一年的时间,从南博盗取了19件文物,最后卖了3万多元。
事后,陈超虽然被抓并被处决了,但是他偷盗的部分藏品却再也追不回了。徐湖平对这些事记得清清楚楚,却说1997年调拨《江南春》的事,他不记得了。
2025年12月23日,国家文物局宣布成立调查组介入此事。徐湖平被推上了风口浪尖,更被扒出,现居大别墅,价值上千万。
如今,这位80岁的老院长书房里堆满了字画,来源不明;调拨成风,交易不断;拍卖场频频现身“旧藏”作品。
他曾说:“画真不真不重要,重要的是艺术价值”。但文物的价值,不只是艺术,更是信任。信任,是庞易友在1959年捐赠时的初心;信任,是公众对博物馆“安全港湾”的想象。
一旦这种信任碎了,就像《江南春》被打包卖掉的那一刻,谁还敢捐?谁还敢信?
没有评论:
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