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2月31日星期六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历史

大盛 编 余世存工作室 2022-12-26  Posted on 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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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氏451度》剧照


  以下是一组微信公众号文章摘录,并向读者推荐这些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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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世纪初期的历史之所以生动,在于当年的人物极有个性,爱憎分明,敢说敢做。
我一向反对把历史人物人为地拔高,给他们涂上一层层油彩,把一个活人变成僵化的偶像。真实地再现他们的一举一动,还原他们的真性情、真面貌,是本书追求的效果。任何人物,无论伟大还是反动,都不是单一的。他们的经历和思想都在不断变化,是立体的。有正面就有反面,有优点就有缺陷。问题是他们的优点在历史上发挥过先进作用,还是缺点起到过负面作用。
陈独秀就是一个优点和缺点都十分突出的人物,共产党由他而起,也在他手里遭受重大挫折。蔡元培在许多人笔下是民主之父,我也写了他早年参加暗杀团,一九二七年首倡"清党"。袁世凯在当皇帝之前执政当国的不易,也要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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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太炎

章太炎是我太老师,虽然未曾谋面,我阅读他的史料时,感受和鲁迅一样,一会儿"章疯子大发其疯",一会儿"章疯子居然不疯"。后来他退出政治,在苏州讲习国学。鲁迅说他自己筑墙,与社会隔绝了。那时我导师王仲荦是他门下学童,每天听先生讲训诂,章自己讲得昏昏欲睡,听到街上报童喊"号外",立刻精神一振,叫学生买报来,一边看新闻一边侃侃而谈时政。原来他内心深处,还没有熄灭革命之火啊!王先生的讲述启发了我,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历史。

——引自"读书杂志",点击链接原文:《读书》首发 | 刘统: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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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时期的端午节和现在一样,有一天的休假。1925年6月25日鲁迅日记载:"晴。端午,休假。"其实那一天,鲁迅家里来了许多人。鲁迅家里请了许羡苏、许广平、俞芬、俞芳、王顺亲五位小姐到家里吃饭。许羡苏、俞芬、王顺亲都是周建人在绍兴教书时的学生。席间,许广平与俞芬姐妹、王顺亲串通起来,把鲁迅灌醉。那天先是喝葡萄酒,然后说这酒太轻了,改喝黄酒;然后又说黄酒又太轻了,问鲁迅有没有胆量吃白酒。鲁迅说,吃白酒就吃白酒。鲁迅多喝了几杯,醉后用拳头击打俞芬、俞芳的颧骨,又按住许广平的头。这几个女孩本来和鲁迅家都是熟客,只有许广平是新加入进来的。聚酒狂欢以度佳节本是一件好玩的事,这样一闹许羡苏觉得有点过分了,于是愤然离席。事后她对许广平说:这样灌酒会酒精中毒的,而且先生可喝多少酒,太师母订有戒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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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与许广平

三天后,许广平赶快写了一封"诚恐惶恐的赔罪"信给鲁迅。鲁迅回信说:"第一,酒精中毒是能有的,但我并不中毒。即使中毒,也是自己的行为,与别人无干。且夫不佞年届半百,位居讲师,难道还会连喝酒多少的主见也没有,至于被小娃儿所激么?!这是决不会的。第二,我并不受有何种'戒条'。我的母亲也并不禁止我喝酒。我到现在为止,真的醉止有一回半,决不会如此平和。"告诉许广平:"此后不准再来道歉。"不料许广平又写信嘲笑鲁迅:"这点酒量都失败,还说'喝酒我是不怕的',羞不羞?"

——引自"随笔1979",点击链接原文:萧振鸣 | 鲁迅酒事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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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教育提供的是一般性的知识,经常与启蒙关心的问题——如什么是明白的人生,如何思考人生的价值和目标——无关。学校教育不一定就有启蒙意义,学校教育甚至可能是阻碍启蒙的,因此,启蒙经常是具体的个人通过自己的阅读、经历、生活体验、师友影响等等来实现的。


不妨拿美国作家雷·布拉德伯里的名著《华氏451度》来做一个例子。在这本书里,启蒙的本质是觉醒。故事里的主角蒙塔格是一名消防员,但他的工作不是救火,而是谁家有书,就烧毁谁家的书籍和房子,华氏451度就是纸张的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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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氏451度》


有一天下班后,他遇到了一个喜欢大自然的少女克拉丽斯,女孩子问他,"你有没有读过你烧掉的书?"这成为蒙塔格觉醒的开始,让他有了一个以前从未意识到的问题。蒙塔格的工作是焚书、禁书,在他参与的那个噩梦般的审查制度里,历史修正和思想控制已经成为常态,他并不知道自己烧掉的书里到底说了什么。克拉丽斯的问题让他对书籍里的内容产生了好奇。


克拉丽斯虽然只有17岁,但却已经有了独立思考的能力,这个能力不是从学校教育学来的,而是来自她对大自然的真实感受。她讨厌枯燥无味的学校教育和老师,她愿意自己在自然中学习她需要了解的东西。她说,在学校里,"我们从来没有问过问题,或者至少大多数人没有;他们只是把答案告诉你",老师怎么说,学生就怎么相信。克拉丽斯渴望有机会在自己的内心探寻对宇宙奥秘的理解,她的启蒙就是从这种独立的探寻开始的。


——引自"學人Scholar",点击链接原文 | 专访徐贲:风吹过的地方,总有树枝会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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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次记者会晚餐会上,我向他敬酒,他拍着我的肩膀说,你干得不错,已经是一名特种兵了。他很在意他招来的每一名记者表现是否优秀。
做记者一定要说真话,这是他一再告诫记者的话。
他讲自己写的一篇报道,文革中,他在长江日报做记者,有个病人送到医院,老专家们都认为患者不宜手术,一个年轻医生讥笑他们医术不行,为患者做了手术,他写了一篇报道,毛泽东思想是战无不胜的法宝,青年医生为患者成功手术,结果报道发出来后,患者死了。他以此为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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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6年,长江日报社组织横渡长江,前排左四为周志春。

做记者多年,我一直谨记他所说的三不原则,坚决不说假话,不主动说假话,不创造假话。我从不编造采访对象的话和故事情节,不拔高,不丑化。
坚持原则,勇于担当,不畏权贵,只做事,不为做官。做副总编多年,他为记者的报道写过太多检查。
他曾讲过一件事,一个中组部的局长说,周志春,你当不了官,每次我刚说完,你就开始反驳我,你这样的人怎么能当官呢?其实他家做过大官,他的祖父周诒春做过清华校长,他请梁启超以《君子》为题在清华做演讲,并将演讲词中的"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定为清华校训,君子之道也是他的家训。周诒春后来出任贵州财政厅长,民国卫生部长和农林部长,是少有的无党派部长之一。

——引自"新汉尊",点击链接原文:老板是真正的贵族!——周志春先生追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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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他的顶头上司"政委",是也是按照上级指示办事的,但是马识途仍然认为,在四川当地整治"地下党",采取了一系列过"左"的手法,"政委"难辞其咎。"政委"对"地下党"偏见之深,甚至一直持续到改革开放以后,这令他愤懑不已。


他听说,文革后"政委"也曾经向他错整的一些人道歉,却一直没有向他和四川"地下党"道歉。于是他拒绝与这位老领导见面。其实,对于这位老领导,他还肩负着一个重要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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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岁老人马识途


早在"文革"期间被关监狱时,他曾与"政委"的夫人关在一处。这位夫人在狱中曾经找到马识途,说自己从没有写过一份揭发丈夫的材料,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丈夫的事情。她希望马识途出狱后将这两句话带给"政委",接着就含恨自杀了。马识途曾想,如果"政委"不道歉,这两句话就烂在自己肚子里。


然而后来有一年"政委"重回四川,在一个晚会上,马识途和他偶然见面。他想到"政委"文革中全家挨整,不仅夫人自杀,而且一个儿子还被造反派打死,其晚境颇为凄惨,不禁动了恻隐之心。于是上前将"政委"夫人的两句话转告,没想到"政委"竟当场泪流满面。


马识途后来说,此时他甚至产生了幸灾乐祸的念头,心想你把我们整得痛苦不堪的滋味,原来你也尝到了。但是他马上又自责,为这个念头感到愧疚。他想,毕竟,大家都是受害者。


——引自"编余闲笔",点击链接原文 | 马识途:识途老马的曲折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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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年前,我在某媒体写专栏,主题是在武侠小说中剥茧抽丝,戏说式探讨隐藏其中的潜规则和权力斗争。之所以有此想法,是因为有一次,有人说自己从不读课外书,也一样考了重点大学,找到了体面工作。所以,武侠小说之类的东西一点用也没有,对学习没帮助,对职场也没帮助。可惜的是,对方不但有些无趣,认知能力也相当有限,缺少逻辑思维的能力。毕竟,我们的课本很少教这个。


片面强调"有用"与"无用"的思维,暴露了一种思维缺陷。他显然不明白,常识藏在每本书里,是否"有用"并不完全由书本身决定,它还与个人的认知有关。说难听点,"无用"的从来不是书,而是不会看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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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洪侠


阅读"无用之书",本身是一件雅事,也是一件趣事,它能陶冶性情,也能让一个人或多或少避免无趣。人这一辈子,并非只有考试和工作,否则与机器有什么区别?人与其他动物和机器的区别,很大程度上在于丰富的精神世界。而精神世界的富足,又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阅读。


即使是将"有用"放在阅读的第一位,"无用之书"也是不失为好的选择。科学源自哲学,历史上真正有成就的科学家,大多在业余时间浸淫于文学、艺术、历史和哲学。因为科学需要思考,思考离不开人文的土壤。"无用之书"里的逻辑思辨,也足以让人脱胎换骨,比如"读史可以明智"。


也就是说,"无用之书"方有大用,只是这种"大用"并非立马见效,而是慢热的,需要漫长的潜移默化来体现。


——引自"夜书房",点击链接原文:《新新报》|胡洪侠:"通过阅读获得解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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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 江江余  
审稿 大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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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岸:饶毅张文宏之争背后是又一个撕裂的社会


作者:河岸

前几天朋友转给我一篇支持饶毅,痛批张文宏医生,署名为平原公子的文章,下面的留言简直是不堪入目,让人胆战心惊!而我公号《河岸的左岸》后台辱骂张文宏的留言也是触目惊心,感觉那些人都是和张文宏有不共戴天之仇。而支持张文宏的文章下面,留言几乎不见对饶毅的恶毒攻击。只能说,有些人,真的是没有任何底线的。什么叫底线?就是你有,他们没有。
之前还看到有篇文章说自媒体怎么都站张文宏,感觉那位博主显然是没有看到有多少痛批张文宏的文章。说实在,如果不是我的文章上了平原公子的黑名单,朋友转发给我,我也不知道还有这么多人痛恨张文宏,可见我们都是处在自己的信息茧房,不知道这个社会已经如此分裂了。
说起来,这次撕裂堪比三年前方方日记引发的撕裂,耐人寻思的是三年前诋毁方方的同一批人也加入了诋毁张文宏的队伍。
饶毅曾在2020年达沃斯全球科学论坛上宣传"科学界没有普遍的民族主义",但其实他本人正是有意无意利用和迎合了民族主义,和司马南等人一样,成为民族主义阵地的代言人。他的仇美情绪,始于他多次美国签证被拒,在这次疫情中更是达到高潮。他对mRNA疫苗的贬斥,对美国防疫政策的批判随处可见。他一路收割了无数中年和青年粉红和部分新左派的知识精英,这一次在肆意攻击张文宏的行动中更是大肆收割粉丝,怪不得他得意洋洋在公号上发图每天涨粉几万,配的标题是"沉默的大多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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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饶议科学"


的确如饶毅所言,他们才是大多数,只是他们并不是他口中"沉默的大多数",而是喧嚣的狂热的大多数。


面对这样的分裂,这些的信息隔离,和这样的大多数,我其实是颇有些沮丧和悲观的,觉得写这样的文章也毫无助益,大多数看到这篇文章的人本来就是和我观点一致,而痛恨张文宏的人看到也只会留下一些污秽的留言,但又一想,应该还是有很多中间派,这些人还不是很明了事情的真相。文章写出来,哪怕能说服一个人,也算是功不唐捐。


说到真相,那些痛批张文宏的人宣称他之前关于上海疫情的数据造假,但真的是这样的吗?这是我敬重的一位医生发在朋友圈为张文宏辩护的话,经她同意摘录在此:


"一份来自于六月份的数据你说他造假就造假啦?他造假的动机是什么?他的数据若是凭空想象出来的,我们怎么理解全球绝大多数国家进入拐点?我们怎么理解卡塔尔世界杯的狂欢?我们怎么理解韩国的半数感染率还正常运转?我们怎么理解朝鲜的安然无恙?种种之种种,都是对那个数据强有力的印证。


因为放开出现了新情况,就把这个数据揪出来,有意思吗?放开或封控是他这个数据能左右的吗?"


很同意这位朋友的话。还有人抓住张文宏说的"无症状"大做文章,对此,缪晓辉医生发了个帖子,句句说在点子上,数据的源头和定义有问题,还有,这些人为什么要如此痛批一个良心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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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人格志"


真的,战斗在一线的医护人员都是最苦最累,牺牲最大的一群人,现在还在批斗张医生的人良心何在?


饶毅这次已经连发数篇文章攻击张文宏,文笔之拙劣,逻辑之混乱,文风之刻薄实在是和他这么多年精心打造的高冷科学家形象大相径庭,有文章说他背后的动机是流量,有人说是他的核酸公司(见凤凰网截图)。我倒觉得,流量和利益都不是原罪,只要不是用拙劣龌龊的方法获得,只要你做事做人表里一致,老老实实挣的钱,那都无话可说。让人不耻的是那些贼喊捉贼,见利忘义,嘴里一套,背后一套的真小人和伪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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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凤凰网"


不过有些诡异的是,饶毅先生至此都没有出来反驳《东瓯富商》这篇刷屏的文章,解释一下他的核酸公司的事情,这和他对别的人穷追猛打,凡睚眦必反击,一个都不原谅的做法非常不符合。不过我们还是耐心等待,给时间以时间,给岁月以岁月,只期待退潮之后,谁是真正的假医生,谁是真正的习惯性撒谎,谁是真正的伪君子,都会浮出水面。

——网友推荐


蘇暁康:走出這「瘟世間」,世界还是原来那一个吗?

【按:昨天北京劉心武發帖:「突然間就哀鴻遍野,天下縞素,人世間一夜開啟地獄模式,國難轉化為民喪……」;又根据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数据,在过去1000天里,全球新冠确诊病例已经达到6.15亿例,2022年就在鎖閉、死亡、疫苗、口罩中渡過,世界遭到重創,尚未醒轉過來,武漢病毒難道已經在中國變異成更加劇毒的新株,而習近平在封國三個月之後,又大開國門,如上次一般放毒全球,難道真是「黃禍之後來了瘟禍」?】

習政權就是全球的爛尾樓
——《『瘟世間』代序●黃禍之後來了瘟禍》

【20220730 按:預言中共垮掉,是一個三十年的老故事(可參見我的《三十年人文大殺》https://www.hrichina.org/.../su-xiao-kang-san-shi-nian...),而一場瘟疫襲來,究竟顛覆了什麼,人類至今懵懂,既找不到源頭,也無從問罪,以致今天美國的議長訪問台灣,還要忌憚中共的導彈。北京的崛起,是綁架「歲月靜好」的十幾億,威脅「好制度」不再的另外幾個億,這場遊戲已經超出人類智慧,政治上無解。一年前我寫完一本書就問:走出這「瘟世間」,世界还是原来那一个吗?如今還沒走出來,卻看到東方出現一片爛尾樓,也爛到歐洲和美國來了……。】



愛達昆(Itaquai)河蜿蜒蛇形深入邈遠的叢林處女地,是未被掠奪過的,不像亞馬遜盆地上的許多便易接近之處,其黃金、石油、橡膠、木材、奴隸及其靈魂,撩撥起五百年的征服、瘟疫和摧毀,巴西上百萬的印第安人口銳減至三十五萬,叢林深處就藏著一些幽閉部落(uncontacted tribes)。當時的土著死於暴力衝突者並不多,大多數死於流行病,甚至是很普通的感冒,他們對此沒有生物機能上的免疫力。北美「新大陸」環境相對隔絕,不似歐亞非三大洲之間頻繁的貿易、交通以及連帶的細菌病毒交換,西班牙殖民者(對舊大陸已經具有免疫力)把劇烈的新病毒傳播到新大陸,沒人知道一四九二年哥倫布抵達今海地、多明尼加一帶時,那裡的人口有多少,保守的估計也超過十萬人,但到一五二○年,那裡只剩下一千個印第安人,和單一的一個世代,在這個島上輝煌了上千年的文明及其肉體和靈魂,統統被摧毀。这堪称五百年前的一场"细菌战"。
接下来人类有过两次热战,
热战之前是冷兵器时代,
热战几乎引爆核战,
于是冷静下来就成了冷战,
蓬佩奥在尼克松图书馆的讲话被称之为"新冷战宣言",
难道要来一场冷战2.0?
不。下一次来的是
——温战。
太平洋上,一隻鳥癱瘓一個航母打擊群。
中國心臟地帶的九省通衢,長江中游最大的江漢三鎮,六年前還是一座僅次於上海的一千萬人口的世界特大城市,瞬間成了瘟疫中的一座孤城,被死亡和哭泣淹沒,它從"盛唐心態"到孤城鬼魅,這也是只有中國才有的一種速度。
武汉封城前逃离的中國人,不到一个月已经散布到中国以外的382个城市。
這支病毒不出三個月就傳到我們落腳的馬里蘭蒙哥馬利郡。
美國因感染武肺病毒的生命折損、經濟損失總數應相當於美國4年的國內生產毛額(GDP),約20兆美元(約584兆台幣);武肺病毒可能會感染1億美國人,並導致100至200萬美國人死亡,以及6兆美元的經濟損失。
進步主義已在美國蔓延半個世紀,乘瘟疫陡然高漲,美國共產主義運動升級2.0版,"階級鬥爭"被"種族歧視"替換,東西兩岸大都市與中西部對立,美國分裂。
有一句老話:風從東方來;
有一句新話:毒從東方來。
克林頓有句老話:笨蛋,是經濟!
習近平有句新話:笨蛋,是病毒!
当今演化生物学大家戴蒙教授(Jared Diamond)的巨著《枪炮、病菌与钢铁──人类各社会的命运》(Guns, Germs and Steel),描绘1532年底秘鲁高原上的"千古一见"——率领八万大军的印加帝国皇帝,居然被西班牙入侵者皮萨罗所生擒,这个无赖手下只有一百多个乌合之众,人力悬殊是五百倍以上。然后他问了一个问题:
"为何印加皇帝不能捕获西班牙国王?"
近因答案,包括枪炮、武器和马匹的军事科技、来自欧亚大陆的传染病、欧洲海军技术、中央集权的政治体制和文字等等,远因则是所谓"自行发展粮食生产业"(food production arose independently)的领先群伦、所向披靡。
他也解答毛利人一个问题,就是为何是欧洲人征服美洲、澳州、非洲,甚至亚洲,而不是欧洲人被他们征服?
而今日,欧美人也许需要反问:为什么病毒是从落后的中国之心脏武汉出发征服先进的西方乃至全球,而不是相反?
人類進入到一個混沌不明的瘟世間。
二百年前"西力東漸",東亞桑植"亡國滅種"。
印第安人因隔絕而無免疫力,被西班牙征服者帶來的細菌滅族,這就是中國如椽大筆梁啟超所恐懼的"亡國滅種",這是一個虛言嗎?晚清士大夫誤讀西典而迷信"天演"觀與弱肉強食,也是過度緊張?恐怕當年嚴復他們並不確知西班牙殖民者征服美洲的細節呢,新大陸土著因免疫力不足而亡於瘟疫,乃是現代生物學揭示的真相,而最早的抗生素要到一九○一年才出現,免疫控制的整套理論構架遲至一九七四年才完備。
然而,从思想史的角度去看,在激进思潮澎湃的中国近代,又没有第二个人对后世的剧烈影响能与这个"笔锋常带感情"的"饮冰室主人"相匹俦,"一纸风行,海内观听为之一耸",黄遵宪甚至说他"一言兴邦,一言丧邦"。只须稍爬疏一下,"亡国灭种"的危机意识在中国刻骨铭心、百年不泯,其催发戊戌变法求"全变""速变"、导引"五四"启蒙救亡于先,遵奉马列、躬迎专政、聊发共产及"文化革命"狂想于后,激进思潮如水银泻地,覆不可收,寻此滥觞,追溯上去,惊骇一世,鼓动群伦者,非粱任公莫属,而后来在历史舞台上风流过的人物,有谁不曾被他那令人"摄魂忘疲"、"血沸神销"的文字触过"电",包括毛泽东在内。難道這個邏輯是,中國現代災難的源頭,是五百年前的一場瘟疫,即新大陸的"細菌戰"之未預期效應,竟在大洋另一端的東亞桑植,誘發了近現代激化思潮,進而导致苏俄暴力革命元素乘虚而入,将神州浸入血泊?
激进化的后果不是"亡國滅種",而是"亡党亡国",可是中共以"韜光養晦"之計,"全球化"之框架,廉價勞力之優勢,利用西方牟利本性榨取它,自己則成功穿越合法性、市場化、互聯網三道關隘,實現了"數位化列寧主義"的崛起,西方大夢如鼾;而西方失去"領先",又在歐洲受福利主義拖累而過早衰落,美國則技術被偷、貿易被騙、領袖被唬,讓中共當小孩一樣耍了好幾任總統,終於悔青了肠子。
然而世界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之前,西方甚囂塵上一種"黃禍論",德皇威廉二世相信,日本將武裝中國入侵歐洲。不過細查當時歷史,緊追在西方工業強國後面的,是東方的三個國家──中國、俄國和日本,三個站在同一條起跑線的現代化後來者之間,有一場優勝劣敗的殘酷競爭,其結果則徹底的出人意料。先者,日本擊敗沙帝而稱霸亞洲,入侵中國;沙俄敗後則爆發革命釀成共產專制,跟擊敗納粹德國的美利堅爭霸成冷戰;這廂,中國經饑荒文革屠殺發財而崛起,即要替代日本的亞洲霸權,跟美國搶老大,也要取代苏联领军共产体制。
經濟學、政治學、思想史,一切從十八世紀誕生的典範,都被瘟世間顛覆。
中國三十年高速發展一种資源耗竭型模式,山河破碎,道德淪喪,太子黨卻"绝不做亡国之君",要在廢墟上"重整山河",因為他们手中这个政权,是全世界最有钱的政府,控制了巨大的财富,即两个一百万亿(100万亿国有资产和100万亿现金),国家主义主导的"中国模式"已经成功,下一步要开疆拓土、资本输出、万方来朝,然後是"五步控制世界":第一步统治全球的制造业;第二步一带一路,控制"世界岛"和沿途主要港口;第三步5G网络;第四金融技术;第五步用人民币取代美元。中国到2035年成为世界第一经济体。
可是這次很奇怪,西方無人 讓讓嚷嚷"黃禍"了,直到瘟疫突然爆發,全球中毒,千夫所指東方。
沒有免疫力,一個凄涼的隱喻:無論是生物機能上的,還是文化制度上的。
新大陸隔絕,印第安人不敵從舊大陸帶來的細菌,感冒就可以滅族;二百年後變成"中國咳嗽,全球感冒"。
這個「新中國」曾廢除私有制度和市場半個世紀之久,很像當年環境相對隔絕的美洲「新大陸」,馬克思把金錢視為「罪惡」的觀念,恰好造就了對商品制度的「細菌」沒有防禦機制的一個社會,河南等地一旦將血液當作商品來買賣,對艾滋病毒沒有免疫力的系統,首先不是人體而是制度,而所謂「科學」若不是隨同整個西方系統來引進,則「賽先生」是引不進來的,形同虛設——這才是「五四」精神的大笑話。
"五月花號"從歐洲駛向新大陸。全球權力大轉移,第一次是西方崛起,這是美國崛起,然後領了風騷一百年,傲視兩次大戰,俯瞰歐陸,憐憫亞非拉,尤其溫柔中國。二战期间,马歇尔到中国斡旋,希望国共达成和平协议;韩战期间,杜鲁门政府希望阻止毛泽东派兵跨国鸭绿江;越战期间,约翰逊政府相信中国会节制在南越的参与,这一切统统落空了。這基因又遗传給克林顿,他的落空,至少也有三条:市场经济并没有开发中国的公民社会,反而被中共引向发展国家资本主义,做强做大国营企业,要做世界老大;第二,美国分享技术给中国,也被他们拿去升级对社会的全面控制,而且还盗窃更先进的技术,反噬西方;第三,美国也没有震慑中国放弃世界军事野心,更没能阻止他们在太平洋地区的步步进逼,甚至谋求取代美国的地位。这一切,都要耗费近三十年岁月,才令华盛顿相信,却悔之晚矣。美国新教基督徒,相信天命,却左倾天真,从未获得对那个"欧洲幽灵"的免疫力,其仁慈善良,跟新大陆的印第安人,可有一比,会不会因此而令丰饶的北美,再遭遇一次外力入侵,而致文明替换,上一次高级换掉低级,这一次或许是低级来换高级,也说不定呢?
要知道中國返回"上甘岭精神"去了,人家要"清场"美国。原來德國威廉二世的"生存空間"說在北京找到了繼承者,中共打著"民族復興"的旗號,要為中國有限資源、人口膨脹、土地極限、環境污染等等找出路,用非常手段"清空"美国,不能用常規武器或核武器,唯有使用非破坏性的大规模杀人武器才能把美国完好地保留下来。這可能是關於"瘟世間"最準確的定義了。
今春一隻黑天鵝從東方飛來。我竟感冒或跟病毒擦肩而過,以後戴口罩帽子手套才敢出門,每週僅一次採購食品,七月進入我的『疫情歲月』,當時就想,這種日子也不是過不了,晚年難道就鎖在馬里蘭不成?如果人類就此進入另一個時代、那未經歷過的『瘟疫世紀』,則它的降臨竟然是無聲無息的、恐怖的、遲緩的、一刀一刮的、像凌遲一樣。我大概也會漸漸被切斷跟外界的聯繫,不再發表文字,讓自己慢慢消失……隧道盡頭,唯一的希望是疫苗,悶在家裡煩躁不安,十月份開始寫起一本書來,就為調節心情。年底聞訊疫苗已成,政府宣佈老人優先注射。待我打上疫苗,走出這"瘟世間",世界还是原来那一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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