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2月28日星期四

陶海栗: 展望2024年的世界

文: 陶海粟




 1,热闹的选举年。

在2024这⼀年,七⼗多个国家的约⼆⼗ 亿选⺠将来到投票站,选举全国性的政 府领导⼈,其中美国的总统选举尤为⼈ 们关注。在从乌克兰到中东各种冲突的 背景下,选举结果将对美国的未来⾛向 以及它在世界秩序中的领导地位产⽣重 ⼤影响。虽然特朗普是否能重新当选总 统还是未知数,但仅仅是他成为共和党最终候选⼈这个结果就⾜够对美国⺠主 造成伤害的了,因为⼀个试图推翻上次 ⼤选结果的⼈居然会被⼀个党推举为总 统候选⼈。如果他真的当选为总统,他 将使美国在⼀个充满地缘政治⻛险的时 刻,采取事不关⼰的孤⽴主义态度,其 后果对⺠主制度和全世界都可能是灾难性的。 

2,不乐观的安全形势。 

⽬前的世界是⾮常不安定的,⼆战后形 成的世界秩序在2024年⾯临着持续还是 断裂的前景。有三种情况将在新的⼀年 ⼀年持续发酵:1)⽬前有⼀个不断扩 展的⼴阔的真空地带,⼤国和国际组织 都不染指,从红海到⼤⻄洋六个⾮洲国 家过去36个⽉中发⽣过政变;阿塞拜疆 正在和亚美尼亚进⾏种族清洗的战争; 伊朗的代理⼈武装在若⼲中东国家成 ⻓,对这些情况都⼏乎没有什么制约, ⽽且在2024年这个地带还可能继续扩 展。2)虽然和⻄⽅同盟国相⽐,俄 国、伊朗和中国之间的共同之处少得 多,但他们的利益交织之处不少,他们 都没有谴责哈⻢斯和对乌克兰的⼊侵; 他们之间的合作可能会向科技⽅⾯发 展;伊朗向俄国出售⽆⼈机;中俄在核 武器预警系统上合作,等等。2024年, 世界将会知晓这个初步形成的俱乐部如 何进⼀步发展。3)⻄⽅国家的联盟显 得脆弱。在前段时期,美欧对乌克兰被 ⼊侵的反应是⼀致和积极的,即便⾮⻄ ⽅国家不是充分配合。现在,随着战事 的僵持不下,裂痕开始显现。在加沙的 战事上,欧美之间的分歧更为显著。明 年美国是选出来⼀个孤⽴主义者总统还 是国际主义者总统,对此会有关键性影 响。 

3,中东地区的和平希望。 

哈⻢斯10⽉7⽇对1400以⾊列⼈的杀害 以及以⾊列此后的反攻,给世界展现了 ⼀幅⼗分残酷的图景。但是,这个事件 把各⽅从过去⼆⼗年中对巴勒斯坦问题 的漠视中唤醒,以此为契机,反⽽可能 会为这个地区的和平创造⼀些机会。设 想,在加沙战事结束后,以⾊列对哈⻢ 斯失去对加沙控制的结果感到满意;普 通巴勒斯坦⼈愿意和以⾊列⼈和平共 存;美国政府仍然有意愿进⾏积极的外 交斡旋;巴勒斯坦的领导⼈愿意把当选 合法性与承认以⾊列⽣存权利结合起 来;只有在这些条件都具备的情况下, 巴勒斯坦⽅⾯才能产⽣以⾊列能建⽴信 任的对话者和合作者。当然,从以⽅来 说,他们也必须约束以⾊列定居者在约 旦河⻄岸的激进扩张⾏为。所有这些条 件都同时具备是不容易的,事情向反⽅ 向转化的可能性总是存在,历史表明中 东地区向来是埋葬各种和平计划的坟 场,但是进⼊2024年,⼈们⾄少应该抱 有这样的希望:在10⽉7⽇的恐怖暴⼒ 结束了⼆⼗年的停滞之后,和平已成为 唯⼀剩存的选择。 

4,成为消耗战的俄乌战争。 

乌克兰在2003年发动的、持续五个⽉之 久的流⾎和昂贵的反攻⾏动,看起来没 有取得成功,只解放了约400平⽅公⾥ 的⼟地,⽽俄国仍然占领着约18%的乌 克兰领⼟。⼀切都指向⼀场会⻓期拖延 的战争。普京看来对⻓期战争是有准备 的,他的战略是等待⻄⽅对⽆⽌境的援 助产⽣厌倦,⽽同时他⼜不必过于担⼼ 国内舆论的压⼒。但是欧美与俄国不 同,选⺠和政策制定者对沉重负担的疲 倦痕迹正在显现。⽬前双⽅都没有兴趣 在⽬前的状态下妥协,乌克兰对于放弃 被占领⼟是难以接受的,⽽俄国的⼊侵 ⽬前看起来也像是⼀个失败的局⾯,因 为他们并没有完全掌控2022年9⽉占领 的四个省份。这种新形势需要新政策。 对于欧洲来说,他们必须认识到:美国 可能不会⻓期持续地起到领头⽺的作 ⽤,援助乌克兰的主要负担正在迅速地 转向他们的肩头,事实上到2023年7⽉ 底时,欧洲的累积援助总额已经超出了 美国。除军事援助之外,⾮军事援助也 ⾮常重要,包括:1)弥补乌克兰每年 巨额的财政⾚字;2)筹措战后重建费 ⽤;3)投资于军⼯企业以提⾼武器⽣ 产能⼒;4)加快乌克兰加⼊欧盟的进 程,与庞⼤的欧盟经济融为⼀体,会⼤ ⼤加强乌克兰的⽣存和抵抗能⼒。 

5,经济软着陆? 

⼀段时间以来,世界经济的运⾏似乎打 破了常规。即便实⾏了⾃1980年代以来 最紧缩的货币政策,美国经济在2023年 仍然加速了增⻓;欧洲基本消化掉了俄 国天然⽓减供带来的困难;全球通胀⽔ 平在下降同时⼜没有带来失业的⼤幅增 加;接近年末,预期"软着陆"的乐观派 似乎占了上⻛。但是,2024年的世界经 济仍将是脆弱的。虽然通膨有所下降, 但仍然会维持在较⾼⽔平;经济政策仍 然会⾯临痛苦的两难选择;即便美国躲 过衰退的厄运,世界其它地⽅的经济仍 然会是不轻松的。各⼤国的央⾏可能不 会进⼀步收紧利率,但他们也不会有多 ⾼的热情来降低利率。即便相当活跃的 美国经济也有它的问题:它是由超常规 的政府债务⽔平⽀撑的,这种债务⽔平 有可能使利率进⼊⼀个"较⾼⽔平、较 ⻓时期"的阶段。那些没有⾃由地增加 政府债务能⼒的经济体,会更脆弱⼀ 些。欧洲有可能发⽣的衰退、中国正在 经历的经济发展变缓、中美之间加剧的 地缘政治紧张、全球性的保护主义浪 潮,都是会影响世界经济表现的负⾯因 素。特朗普重新当选的可能性更会给这 些因素带来乘数效果。因此,在2024年 年末,与其说是软着陆,更⼤可能是新 ⼀轮剧烈的波动。 

6,⼈⼯智能商业利⽤的⼴阔前景。 

ChatGpt在2022年底问世之后,迅速成 为油烹烈⽕之势,不到两个⽉,已有过 亿的个⼈消费⽤户争相贴出各种各样娱 乐性的问题。然⽽,⼈⼯智能(AI)真 正的希望和前途是在商业⽤途⽅⾯。这 ⽅⾯的潜⼒极其巨⼤,其中四分之三的 商业应⽤集中在四个⽅⾯:客户管理; 市场营销;软件⼯程;研究开发。查找 ⼀个复杂的税务规定或对⼀个法律⽂件 进⾏概括成为瞬间之劳;很多程序员在 ⽤AI来写软件;很多AI⼯具⽐以往的技 术⼯具更为容易使⽤,它不需要很多硬 件设备,微软和⾕歌正在把"⽣成式AI" 嵌⼊他们的办公软件,使任何⼈都可以 很容易地使⽤这些AI⼯具。当然,事情 总有另⼀⽅⾯,在AI迅猛发展的同时, 持保留和担忧态度的也⼤有⼈在。⽐ 如,对话模型有可能产⽣幻觉和具危险 性的建议;作家、艺术家、摄影家担⼼ 他们的作品被AI剽窃;企业在使⽤AI⼯ 具时有可能带来法律和信⽤⻛险;雇员 担⼼⾃⼰的⼯作被AI取代,等等。因 此,AI的应⽤普及不会是⼀天两天的 事,就像互联⽹,它在1990年代就开始 被⼀些企业使⽤,但直到2000年代后期 还只有三分之⼆的企业有⾃⼰的⽹站。 

7,能源转型将改变世界能源格局。 

能源的绿⾊转型将使所有国家收受益: 很多国家将减少对进⼝燃料的依赖,从 ⽽使经济免受剧烈波动的化⽯能源价格 的扰乱;那些为电动⻋、⻛电叶⽚等提 供⾦属原料的经济体将会获得丰厚的利 润;即使那些产油国也可以受益,如果 他们能利⽤改造过的炼⼚和管道来⽣产 氢能源的话;所有⼈都会乐⻅⼀个不会 变得越来越热和危险的地球。 但是,向零碳转型会是⼀个很动荡不安 的过程。能源消费结构的改变和贸易流 向的调整会产⽣新的赢家和输家,但不 是简单的"化⽯能源⽣产者输、绿⾊能 源提供者赢",两个阵营中都可能有赢 家和输家。在转型的过程中,世界将继 续享⽤化⽯能源,对天然⽓的需求尤其 会持续较⻓时间,使得美国、澳⼤利亚 和卡塔尔这三⼤液化⽓出⼝国⼤赚;只 要能源饥渴的亚洲仍然需要,即便最不 受待⻅的煤炭也会被继续使⽤到2040年 代,使澳洲和印尼继续受益。所以,亚 洲、⾮洲和欧洲的能源进⼝国在全球经 济复苏的背景下(如果不发⽣经济危 机),仍然可能在⼗年或更⻓的时期内 ⽀付较⾼的能源价格。 绿⾊转型会⼤⼤增加对铜、钴、锂、镍 等⾦属的需求(由于绿源发电⼚、电⽹和电动⻋对它们的需求),在2024年, 这种需求可能会减轻短期内对经济发展 的担忧,同时推⾼这些⾦属的价格。当然,对绿⾊⾦属的这种强劲需求也不会永远持续,终究会有在较低⽔平上稳定 下来的⼀天。 能源绿⾊转型中的取胜者将是那些不在意外界批评,同时在各个⽅⾯发⼒的国家:出售化⽯能源、挖掘绿⾊⾦属、同 时⼤⼒发展可再⽣能源。 (摘译⾃《经济学⼈》近期发表的展望 2024系列⽂章,仅供参考,不代表译者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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