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5月13日星期三

曾慧燕:华裔女記者自取其辱

美國總統川普(Donald Trump)11日在白宮玫瑰園召開防疫記者會,與一名美籍華裔記者舌戰後,憤然離開現場,草草結束記者會,掀起軒然大波。
當天新聞發佈會現場展示病毒檢測的設備,並掛上上書「病毒檢測,美國居領先地位」的巨幅,川普本意是想宣傳病毒檢測數量領先全球,細數個人防護用品、呼吸器和其他美國已生產和分配的抗疫必要裝備數量。沒想到卻被這名女記者的提問激怒,不歡而散。
在記者問答環節,CBS(哥倫比亞廣播公司)白宮華裔記者江維佳(Weijia Jiang)問川普,「您多次說過,在檢測上,美國做的遠比任何其他國家都要好。」川普回答:「沒錯」。江維佳接著追問:「(檢測)那事重要嗎?如果每天都還有美國人丟掉性命,每天都看見更多確診案例,為什麼這對您來說是一場全球賽事?」
川普回答:「全球各地都有人喪生,也許那是你該拿去問中國的問問我。問中國,好嗎?」
川普轉請下一位CNN(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白宮記者柯琳絲 (Kaitlan Collins)提問,但江維佳插話質問他︰「為什麼你針對我說那種話?」
川普回說:「我沒針對任何人。我是說給任何問這種惡劣(nasty)問題的人聽。」
「那並不是惡劣的問題。」江維佳追問:「(檢測) 那事重要嗎?」但川普已不理會她,接著問「還有其他人要提問題嗎?」
記者提問題時對摃採訪對象,問了川普帶刺的問題,川普的回應好壞對錯,自有公論。自己再對號入座挑戰川普,完全不專業,也影響了後面記者提問。
川普「去問中國」這句話一出口,立即在推特上引發論戰,有人不分青紅皂白,為反川普而反對,推特上立刻出現支持江維佳的熱門關鍵字#StandWithWeijiaJiang(力挺江維佳)。
這是川普第二度因新冠肺炎問題引發種族歧視爭議;上次是因他生氣北京當局將新冠病毒甩鍋給參加武漢軍運會的美軍运動員,故稱新冠病毒為「中國病毒」(Chinese Virus),事情鬧大了,據說習近平打電話向他道歉,川普也自知不能樹敵而改口。
作為一名有38年新聞工作經驗的資深媒體人,看到近年一些記者的表現,我真是如鯁在喉,不吐不快。
现在不少记者,已经忘记自己的身份是记者而非法官。也有些記者已经不是在採訪新闻,而是在扮演评论员的角色。能夠贵為元首級的白宮記者,在这样高手如雲、令人矚目的场合,記者应该是提出问题,而非预设立场咄咄逼人,好像法官审犯人,把自己變成新聞焦點人物。
就事論事,平心而論,這次事件完全是記者自取其辱,自討沒趣,與川普種族歧視無關。當然,一向大嘴巴的川普,被激怒後嗆她「去問中國」 也欠考慮。
這個記者问:「川普先生,你总是提到美国在病毒测试上人数最多,领先于世界各国,可是面对这么多生命的丧失,这种競争有什么意义? 」
這種提問本身就有邏輯錯誤!首先總統說測試人數多,并無意要跟誰去比,是記者主觀認為總統要和別人比。再且,難道測試人數多不也是減少死亡人數的手段之一嗎?
難道记者真的以为自己是「无冕之王」,就可以对总统充满敌意,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嗎?
记者應該要把握機會問一些建設性的問題,提问题可以具有尖锐性、挑战性,但不是为了难倒对方或让对方尴尬,而是让对方通过思考给出精彩答案。CBS记者這種帶刺並预设立場批判性的提問題,無非是要証明她敢對抗總統,最後把自己變成新聞人物(現在果然如願以償了),而不是問大众关心的問題。這是違反新聞工作精神的表现,如果我是她的主管,会认为她不合格。
我的律師朋友李進進也認為:记者是在就事实或判断提出疑问,还是发难?也就是说,该记者是不是已经有了答案和结论,只是用一种提问的方式来责难对方?
李進進說,开新闻发布会不是开批斗会,更不是开听审会。人家是主人, 发布新闻,记者应该就事实提出问题,然后回家去在自家主人的报纸上去开批评会,才是正常的。现在一些记者在人家的新闻发布会上,一上来就提出自己已经有价值判断的问题,提出类似律师在法庭庭审时的"质问",逼迫对方认错或说出自相矛盾的话。他強調,「这不是新闻发布会上记者提问的视角和方式。
順便一提,世界日報以頭版頭條篇幅報導「川普嗆華裔女記者:去问中国」,其中一幅圖片的圖説非常不合格:"川普在白宮玫瑰園召開記者會,原本是想吹噓病毒檢測增加。(美聯社)"该图说不知出於谁人之手?用帶有貶義字眼的「吹噓」有失持平。
自疫情以来,出於关心,经常看白宫记者会或纽约州长新闻发布会,有时看到记者老是问一些不叫问题的问题,真是干着急,干嘛不问公众关心的问题?如果有机会提问题,也要尽量用简短语言把问题讲清楚,切忌长篇大論,或问一些大而不当的问题。以前我在一些採访场合,看到同行问一些本该掌握的常识但没掌握还要问被采访者,真觉得对方很无知、無聊,没做好功课。
现在看到一些记者问问题,真是叫我们这些"前辈"情何以堪。采访艺术是最简单、同时也是最困难的新闻实践方式。记者每次采访时,需要不断打磨采访技艺,争取每次都有提高,事前"做功课"非常重要,提问题要保持中立客观,别提前下判断,不能预设立场。问题要简短、切中重点。确保是在提问题,而不是乱加评论。尤其不能在采访时和受访者争论,這是记者大忌,不要以为自己是记者就居高臨下。礼貌待人,是最基本的职业素养。
綜合媒體報導,這名激怒川普的CBS女記者江維佳,兩歲與父母從中國廈門移民美國,先後獲威廉瑪麗學院(The College of William and Mary )哲學學士,與紐約州雪城大學(Syracuse University)廣播新聞學碩士,在美結婚生子。
江維佳13歲就擔任學生記者,也是加州ChannelOne News的主播。2018年7月成為CBS的白宮記者。從她漂亮的履歷來看,應是一名科班出身的新聞從業員,問題是預設立場則犯大忌。
江維佳已不止一次挑釁川普總統。今年3月13日,她曾質問:「你不檢查新冠病毒,是對身邊人不負責,是自私的表現。」令川普被迫接受首次病毒檢測。4月7日,川普又與江維佳就女婿庫什納的一段爭論唇槍舌戰劍。最後,川普批評她:「你真該為自己感到羞恥。」4月19日,在白宮簡報中,江質疑,儘管病毒像野火一樣蔓延,但總統為何在2月舉行大型聚會?
哥伦比亚广播公司新闻周二在一份声明中说:"我们全力支持白宫新闻团队的Weijia Jiang以及哥伦比亚广播公司新闻的每位记者。他们的工作对民主至关重要,并每天都为美国公众加深了解。"

——作者脸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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