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8月28日星期四

刘自立:对民主也要批判

——从阿扁到普京我们看到什么?

从阿扁到普京,败坏民主的政棍,一个是洗钱贪污,
一个是独裁侵略。这两个所谓民主体制究竟出现什么状况?他们是不是民主体制,抑或本来是民主的伪装,独裁的本质?如果说台湾是民主体制,至少阿扁的行径,使他走到民主信誉崩溃的边缘;如果说俄国是民主体制,那么普京民主,也已经名存实亡——当然,历史上"民主和侵略",一直是西方国家的主流价值和原罪;只是这个走向,现在变成对中国的绥靖主义渗透(这个政策究竟是中国改变西方还是相反,究竟是绥靖,还是演变,历史尚无结论)。

我们看到,对于阿扁洗钱案,有几种说法。一种是,
正是台湾民主体制揭发了这件案件,说明民主之威,之确。虽然司法程序尚在进行,阿扁也许还是无罪推定中人,享有公民权利,但是其贪腐事实,木已成舟,不可挽回。

另一种是,民主制度也不能遏制权利的腐败——绝对权利绝对腐败—
—居然也适应民主国家及其政客。这是一个悲哀。所有关于三权分立的监督体制,八年以来,对于阿扁,居然形同虚设。于是,绝对权利绝对腐败的体制属性,也就是权利绝对性,不但发生在中国这样的极权主义国家,台湾对于这句话也适用。这是一个理论意义上的跨界。

接下来的疑问是,支持阿扁原先表达的政治观念,
是不是就等于支持了阿扁本人?这个问题殊难回答。也许几种答案皆备。一是,支持阿扁原先表达的绿派观点,并不等于支持阿扁本人。但是这个说法疑问深重。因为政治人物如果只是一堆观点,并无人格寄托,并无人性色彩,其政治观点也会消失于无形;反之,如果政治观点代表了政治人物的人性化存在,那么,支持阿扁,等于支持台独的说法就行成立。也许需要突破的地方,恰好在于使得上述观点成就一种中性表达——支持台独,不等于支持阿扁——支持终极统一,并不等于支持马——支持美国台独,不统不独,不等于支持布什,等等。这样一种观念,是不是可以成立呢?好像很成问题。

我们读过很多只有人格、人性和风格在先的大人物的说辞和行为,
那是代表其政治观点而且是惟其之口,之笔,才可以见得的。如果我们把"要把布尔什维克扼死在萌芽状态"这句话,从邱吉尔这个人的嘴里去除,变成一句泛泛之言,其分量就会巨减;反之,唯有其人,才有其言。这是一件值得研究的事情。

于是,支持阿扁政治立场,观点,却不支持阿扁其人、其念,
成为一件使人惶惑的事情。其实,所有事情不事一概而论,是定义上述现象的一种深层分析,或者深层分析方法。我们说过,否定独裁毛,是一件勿庸置疑的表达——但是,毛说过的话,却是层次角度蕴涵颇多,不好一概而论,如,其言:"资产阶级就在党内"(在他那个语境,其涵义是完全不正确的。因为他混淆了和玷污了"资产阶级"这个通常的词义本真,把这个词项强加到根本不是资产阶级的政棍头上——实为其政敌)——泛而言之,现在,资产阶级难道不在党内吗?

再如,毛说要搞阶级斗争——但是,49年以后,
从来没有任何一个阶级可以和任何一个阶级进行斗争——政权,取消了这个斗争的必然性和可能性,因为这个毛"社会",已经被毛消灭——所有的斗争,都没有正常"阶级斗争"的特征:这些斗争,表达了各阶级的存在和各阶级的利益;其存在,是为社会存在之前提,如,农民和地主,工人和业主之间的斗争,等等——49年后,所有阶级都消灭了,没有他们斗争的丝毫权限存在,只等毛主席一个个消灭之。

所以,对待台湾的事情,也许更加应该具体分析。阿扁的消失,
并不等于绿派观念的全部死亡——台独派系表达的任何民主观念,并不会因为阿扁的贬值和失值而无价值。只是这个阿扁和绿派的切割,变得十分艰难。

同理,这次阿扁巨贪案,也并不能说明国民党方面的政治观念,
忽然就变得十分或者十二分正确了。一个最为简单不过的道理,国民党通融国、共两个政权的关系,其本身,并非诉求将对岸之大小阿扁彻查清楚,并不追究共党政权经济来源的合法性,并不倾向任何指责权利和腐败绝对性的一党专权。他们的在六四反贪这个历史议题上,早就退到底线以外。所以,马英九可以痛斥阿扁及其党羽,却对于对岸的绝对权利和绝对腐败,置若罔闻。所以,其实民进党面临的空前困惑和马英九面临的对于困惑的困惑,本来就是一只双头鹰,是人鬼两重天的对位。人们不要因为民进党的日前困惑和困难而得意忘形!

那么,阿扁和普京之间,究竟发生什么联系呢?
这个联系的表层就是:他们似乎都是民主改革派的先驱和实行者——起码在苏联,出现赫鲁晓夫和格巴契夫以后,人们是这样说的——但是,人们同样忘记的事实是,改革,是不是要改变事务的本质。

按照一个思维惯势,改革,是对于已有事务的修正,填补和改变——
却是有限改变——不是要消灭之,改换之——于是,中国和苏联的改革,似乎应和了这样一种逻辑:要改革和修补政权。这个政权是极权主义,于是,要对极权主义进行修补和翻新,却不能消灭之。正如学者仲维光先生行文所言,"改革派"——在东欧,在那个时期,成为一种对于政治变革的反面说辞,是一句"骂人话"——中国改革三十年,一言蔽之,就是不要颠覆这个政权,要经济改之,政治改之,甚至由被改革之对象领导之,主持之。这就是中国人定义改革留下的政权"底线"。

那么,苏联人,俄国人,是不是也留下这个底线呢?
改革到什么程度就会变成对于政权——极权和独裁的彻底抛弃和完全否定呢?这里究竟有没有任何标志呢?

铁托的改革,可以进行土地买卖,实行工人自治,其改革,
是不是已经到达改革变成革命的对于铁托政权的颠覆了呢?没有。换言之,改革可以改掉极权吗?我们看到,改革的范围非常广阔又十分狭小。改革对于苏联和普京,可以实行所谓三权分立和多党制度,可以私产其共,却也可以藉制度之因,让普京和大小党委书记们变成亿万、千万、百万富翁,等等。但是,改革究竟是不是彻底否定了苏联模式和所谓斯拉夫主义呢?(伟大的俄国文化俄国文学传统从来否定和蔑视自由主义,如,托尔斯泰,如,陀斯妥耶夫斯基。索氏批判美国文化的价值体现,既说明了他对国际政治现实的警惕,同时,他泼去了洗澡水和孩子——他可以正确批判联合国,却对于民主,却少有正书。这是他没有贯彻自由主义概念的负面阐述。换言之,他的俄国论,只能造就他最终成为普京主义者。这难道不是一个宿命吗?)现在看来,回答是否定的。赫鲁晓夫的改革,就是否定斯大林,杀死纳吉。他那里没有多党制度和新闻自由。戈巴契夫也许解构了苏联,但是,苏联的叶,普时代,其经济政治结构究竟发生了什么改变——这个改变,是不是真正实行了对于独裁和极权的颠覆——现在看来,他们的民主,并不是真正的革命,而是"改革"。是那句骂人话涵盖的改革而非革命(革命的意义,在于实行对于原先政治的彻底改变:不是十月革命和毛革命那个反革命;也不是改头换面,以民主行独裁,行私断,私利)。

于是,俄国建制,俄国价值观,
呈现了一种中国价值观的补充和发展——有朋友将其说成是极权到专制的改变——笔者有限赞同这个说法。只是要说明,俄国在国际政治上之所以沆瀣中国价值观,正好体现了他的国内政治观的倒退或者根本没有出路。俄国"人民"赞同的普京主义,与其说是赞同之,不如说是赞同石油利益。这个浅薄的人民观和赞同斯大林大国沙文主义,只是大、小之巫之别,却是极权主义后遗症的再度爆发。中国价值观,也正是因为中国经济的发展成本,建立在权贵吃掉老百姓的廉价主义——这个主义,成为经济发展的效率说和成功论。其代价,就是变人的尊严为猪猡主义和经济主义。这个主义,正在崛起于经济成本高企不下的西方经济和美国经济面前,呈现了他的所谓"活力"和残暴。

深而言之,阿扁可以在彻底实行民主制度的台湾,实现其绝对权利,
绝对腐败——普京可以在苏联解体和融入(有限融入)西方后,实行俄国苏联式复辟,侵略格鲁吉亚,实行傀儡政(——其总统对于总理,成为傀儡);时下,其议会一致同意南,阿独立,也呈现了类似中国人大的花瓶作用),和索尔什尼琴一起,吹捧斯大林,其自身也成为巨富、寡头和克格勃的偶像崇拜者(重新竖起杰尔仁斯基像)。他的俄国价值观和中国价值观,几乎没有不同——而中国的价值观又是什么呢?——毛主义加机会主义,社、资并和。这就是我们所言之:政治极权保证经济垄断——上层建筑和经济基础严密磨合,极为统一和一统。现在,普京主义正在模仿和复辟于这个中国模式,就是政权代表俄国的普京主义富人。普京寡廉鲜耻的内政政策和外交政策正在败坏或者最终败坏他的前任留下的些微民主遗产,转变成为被汤因比们鄙视的正统西方文化、"亲子"系统以外的后列宁主义。

于是,俄国文化和中国文化如何因应世界文化主潮,
成为新时代的新问题。这些问题,并不会因为解释了俄国人在削弱(叶利钦时期)或者强化(普京时期)总统实权后,得以解释和解决——他们在反对共产党和复辟之的作为,并不能有效启动杜马和上院的实际权限。一切都在成为普京的傀儡和花瓶。而中国人讲究共产党领导改革的胡言乱语,正在和继续左右中国的现实甚至未来。这些都是中、俄改革之误带来的无穷恶果。

由此看来,在出现阿扁案和普京侵略以后,民主制度,
确实遭受了十分严重的再考验。这个再考验的现实就是,民主要在多大程度上,多深层次上,才可以既杜绝阿扁巨贪,又杜绝普京侵略?换言之,阿扁巨贪和普京侵略,是不是属于民主范畴本身的属项,抑或有悖于民主体制——如果台湾和俄国不属纯粹的民主体制,抑或属并不完善的民主体制,那么,他们是什么体制——国民党和中共沆瀣一气的所谓外交体制,布什认可中共政权的商品体制,又是不是民主体制、民主价值之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世界经济秩序和国际政治秩序,是不是要磨合于中共体制和极权政权,惟其马首是瞻,既不为非,也不为是,是为民主世界之组成或者必将组成之一部分?

而对于所谓的民主构架和民主政权及其观念是不是可以批判,
是考验人们认真民主,还是敷衍民主的一种标尺。

民主总是在批判中成长的。美国人和欧洲人懂得这一点。所以,
历史上、现实中,美国人,美国报纸、网络,一天也不会停止批判政府的行为和言论。其"美国梦"也是在批判中诞生和实现的。没有任何人可以认为在民主制度建立的那一天,民主就完结了批评——这是现在那些带有极权专制思维者的无解和情结——所以他们的民主和观察就来得狭隘和浅薄。他们以为民主就是崇奉一种政治正确而非政治辩论。很可惜,这样的话语权,还是被表面民主,实质不民主的那些人的思维把持。

于是,对于不民主,假民主的国家和政权,
就更加无必要为其掩饰罪行了。

我们说,不能因为阿扁是民主先驱,就不批评他的贪墨;对于普京,
就更是没有必要为他找回克格勃的任何合法性——克格勃和古拉格群岛合二而一——确实是俄国这个西方文化中亲子系统以外的一种诡异,一种宿命——人们因为古拉格而袒护索尔氏是一种盲目崇拜;人们把斯大林抬出墓地,让其和索尔氏恢复古拉格之反,更是一种诡异,一种宿命。所以,普京现象和古拉格现象说明了俄国反对自由主义传统的延续和膨胀。索氏不得其咎,是一个遗憾。这个现象,就像鲁迅批判民国,却不知道建制何在——他也无知于民主和自由主义资源。成为日本非民主观念的盲目崇拜者。这些例子,都是私人崇拜的一种传统恶习之延续,之再盲目,之愚蠢。我们虽然并不赞成美国主流价值批判派,但是,我们尊重美国人豢养乔姆斯基的那种宽容——可惜,这种宽容,在海外文坊上,根本不得要领,他们呈现的只是一种党同伐异,袒护派系的精神虚伪。

这也是阿扁,普京现象带来的额外启示。(
我们将会在以后用更大的篇幅解释民主至于俾斯麦和希特勒,所以同样诡异之所在——以阐述欧洲的民主和马基雅佛利主义——那是一种政治艺术,俾斯麦所谓"次好艺术"的表达。)

这个启示预言了中国民主化进程实现前、后,
中国人要忍受的另一拨贪墨和独裁——而这个贪墨是话语权和政治权的贪墨和霸权,乃至经济上政治上的贪墨——
一如阿扁;另一个方面,民主体制实现的当初,
将会同样产生政治正确的独裁。这个独裁,将会使民主婴儿呈现一种羸弱和丑陋状态等待再纠正,再革命。这是几乎不言而喻的预言。这个状态的表现,就是三、四十年民运的局限性和其思维的不良性导致的、一切眼下陋习和准独裁思想结果。

中国人要警惕啊!

是的,民主初期就是民主的不成熟。这个时期,
也会有百年甚至更长阵痛期。人们会在这个时期继续批判民主政权,行使知识分子独立批判的职责;如其相反,中国民主就会和中国专制合并一起,成为俄国和苏联的再度合并之现。

国际政治如何面对这个未来,如何对待这个俄国和那个(新)中国,
人们毫无准备。

但是,人们并无准备,并不等于人们可以回避问题的存在。
所有民主不是好东西,但是专制更坏的说教(邱吉尔语),说对了一半——人们要对那个"不好"——也进行批判;更要彻底否定和抛弃极权专制乃至这个政权下豢养的"人民"意识。这个人民意识正在转变成为民主、独裁并和的独异特征和顽固疾患。这绝对是中国人屁股主义带来的源生态——在他们的屁股上所戴戳记就是,排除异己,惟其独确,民主(+)独裁——可惜,这个屁股主义,现在越发不可收拾。阿扁就是这个东西的榜样。

这些问题,不单在台湾,在苏联,成为问题,在美国,在欧洲,
皆成为问题。他们的问题,就是对此一无所知。

这些问题,在海内外中国正在成型和萌芽。
是民主大潮中的裹挟品和鸡肋。

而这些问题,都是无大智慧,无法解决的问题。

你,爱智慧吗?


(原载《自由圣火》)作者供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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