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5月8日星期一

乐尚嘉:无数被屠杀的人血浸润的血色大地——读《夹在希特勒与斯大林之间的东欧 血色大地》

乐尚嘉 


史奈德著《血色大地》,从作者20213月完稿,到外国出版社出版,再到中文翻译,港台出版社出版,再到陆盗版,再上网卖,再到我买到,总共16个月。现在花了一个多星期看完了这部700多页厚书,心情十分沉重。 


本书虽然没有写今天的俄国侵乌战争,可它叙述的内容实实在在影响了今天乌克兰的顽强抵抗,影响了乌俄近邻及西方世界一边倒的态度。 


史奈德恢复了1933-45年俄罗斯与德国之间的波兰、乌克兰、白俄罗斯、(波罗的海三国)立陶宛、拉脱维亚、爱沙尼亚发生的大屠杀史实。 


这其中涉及三场大屠杀, 


一、1930年代开始的农业强迫集体化,主要发生在乌克兰,当然还有白俄罗斯、俄罗斯及苏联中亚地区,几百万乌克兰农民及其他苏联公民被斯大林、联共及强力部门蓄意饿死,几十万被冠以"富农"或被当场枪毙,或被流放哈萨克和西伯利亚劳改集中营,力竭而死。 


二,1939.8.23.开始的徳苏两国瓜分波兰,二战爆发,苏德两国大肆屠杀平民和放下武器的俘虏。此一阶段,苏联斯大林比德国希特勒杀人更多斯大林苏俄用的是此前"大清洗"之老办法。 


三、1941.6.21.,纳粹德国入侵苏德军迅速占领苏联自二战爆发以后侵吞的土地,并侵入苏联原来的国境线,侵占苏联领土直到1945.5.7.德国彻底战败投降这期间主要德国在屠杀平民。尤其是屠杀了近六百万犹太人,主要是居住在徳苏之间的犹太裔居民,并且集中迁移南欧西欧的犹太裔居民来此杀戮。 


纳粹德国的大屠杀运用了现代化工业,然在现代化组织上是粗糙的。苏联斯大林主义则充分运用了现代政治现代组织和现代宣传。让长时间的屠杀变得可行,甚至在外人面前变得无形。 


这十几年三次大屠杀,总共有一千四百万余活生生的生命,在欧这片血色大地上被政府残忍的灭绝了。 

  

苏德大屠杀过了不到二十年,"鄂兰(阿伦特)已经展现出她异于常人的超高理解程度"(第581页),她把苏德大屠杀视作"现代社会更深层次失序而产生的表征"。阿伦特把苏联和纳粹德国两个貌似完全不同的政权和主义,归结在一起,找到它们的内在一致处现代极权主义。 


如果说,汉娜阿伦特对徳苏作出的总结和发现是理论性的,那么,"对纳粹和苏联的第二种比较方式,是由瓦西里格罗斯曼首创,后来也建立起传统。……他打破了整个二十世纪的禁忌,把纳粹与苏联政权的诸多罪行放进同样的页面与故事场景里,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以此主题写成的两本小说——《生活与命运》、《万物流逝》,获得越来越多的好评。格罗斯曼刻意不想用单一的社会学架构来分析德、苏两大政权,而是把两者的意识形态面纱都揭开,让它们露出面纱下一样非人性的真面目。" 


格罗斯曼写成小说的时间与汉娜阿伦特写成《极权主义的起源》差不多。 

 

1950年代1960年代,在可掌握的文献如此有限的情况下,尤其是缺少苏联的大量资料文献档案,阿伦特和格罗斯曼已经做出了相当深刻的总结和表述。在苏联解体以后,出现了巨量资料文献档案,"我们没有藉口可以空谈理论,忽略知识。"于是,历史学家提摩希史奈德完成了这部巨著。             

 

二十世纪下半叶,东亚大陆发生了更加骇人的大屠杀。延绵27年之久的大屠杀,倒不是以工业化杀人,大部分不是以集体枪毙杀人,而是以持久不息的运动来整人逼人饿人而杀人。其非正常致死竟高达七千多万人命,是欧血色大地上死去的一千四百万条人命的五倍! 


二十七年的大规模屠杀结束,小规模的屠杀并没有结束。为了证明自己是暴君的接班人,"老实人"在三年里镇压了与七千万难胞同样无罪的一小批平民"反革命"! 


总算上下左右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可一夜之间可以突然翻脸机枪坦克子弹杀人。其比起过去的运动杀人数小多了,时间也只杀了一个晚上。可是,死难者同样是无辜的! 


这片大陆已经太熟悉了以无休止的运动来杀人的方式,可是,谁都没想到,过了七十多年它还能以"次生灾害"的方式杀人几百万! 


如果说,德苏之间的中欧大地是血色大地,那么,东亚大陆那片更大的土地,在更长的时间里被更多的血浸润,那是一片更加苦难的东亚血色大地。 


可惜,至今还没有东亚的汉娜阿伦特、瓦西里格罗斯曼和提摩希史奈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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