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復活節假期正趕上穆斯林人一年一度的「齋月」。以前,我只知道「齋月」就是所有穆斯林人白天都要禁食及水。每天太陽落山前不能吃喝一個月,究竟原因為何,好像從未想過要去了解一下。在以信仰「共產主義」國家生長的我,由於對那個德國佬馬克思(Kark Marx)研究出來的所謂「共產主義」這個邪教的厭惡感,令我至今對任何宗教都有一種抗拒。
這次去埃及,一心想著趁大家都不吃不喝,我也湊個熱鬧,加入禁食行列,趁機減減肥。但和當地人不同的是,我在天氣炎熱的白天大量地喝水。對真正禁食的穆斯林人來說(病人、孕婦和幼兒除外),任何東西進入喉嚨都不能算是禁食。因此,白天咀嚼口香糖等同吃、喝。
原來,「齋月」並非是表面上正常人白天不吃不喝一個月的遊戲,而是其背後有一種宗教的道德力量在精神上來約束富有階層。「齋月」是富人們做慈善,關心及幫助窮人的時候,富人要把多餘的食物分給有需要的人。我朋友的家人在「齋月」期間,每星期一至星期四,全家人齊上陣,為五百個人做晚餐,任何需要食品的人在太陽落山後都可以去他家免費領取食物,無需任何證明。提供食品和領取食品的人在經濟上雖然有差異,但在精神上是平等的,所以穆斯林人無論窮富,都互稱「兄弟、姐妹」,有一種大家都是上帝之子的感覺。
埃及貧富差距較大,全國5%富有的上層社會,也屬於精英階層;中產階級低於30%;貧窮人口數量龐大。可是與中國明顯不同的是,不管屬於哪個階層的埃及人,我從他們的臉上看到的都是一種從容不迫、鎮定自如、怡然自得的表情,大有一種「不管風雲如何變幻,我自巋然不動」的感覺。在我乘坐的尼羅河頂級MÖVENPICK郵輪,上至船主、經理,下至餐廳服務員以及最底層的清潔工,雖然他們的社會地位可能相差很大,但這並不妨礙他們對客人周到的服務,只有內心平靜才能有他們那種發自內心的微笑。四天的航行,所有員工給我留下了深刻印象,那就是 – 尊嚴。
埃及富人沒有中國富人特有的焦慮感;中產階級也沒有中國同等階級的焦躁;底層民眾更沒有中國底層百姓的焦急、絕望甚至暴躁。究其原因,也許由於埃及富裕的精英社會人口非一夜暴富,很多資產是上幾代積累下來的,屬於「老錢」。他們多數受過西式教育,加之幾千年未被「某主義」污染的古老文明的文化沉澱,與他們的宗教信仰相結合,做事自律、有分寸也就不足為奇了。
反觀中國的官商富賈們,他們幾乎都是從自己這一代「鯉魚跳龍門」似地從貧困一步跨越到富豪階層,也就是「新貴」。他們极为恐惧會再回到兒時的貧窮時代,他們希望把其他人賺錢的路都堵死,而讓自己賺取地球上的每一分錢。如果有哪個富有的商人、官員或明星遇到倒霉的事,全中國社會上下都为之幸災樂禍,官方媒體的推波助瀾把全民恨官仇富推向高潮。中國窮人最大的樂趣似乎就是觀看富人的醜聞,才能在自己的扭曲的心理找到平衡。
埃及和中國這兩個文明古國有一個共同點,就是兩國都非福利國家,窮人沒有政府的全方位照顧,若有困難只能靠親友幫助。中國的幫助一般限於父母,兄弟姐妹會有少許,除近親外,遠親在經濟上的援助幾乎不太可能發生。而埃及則不同,只要是親戚,有難處都會得到最大的協助。在開羅,我認識一位出身社會底層的女子,不顧雙方親人勸說,非要嫁入豪門,結果懷孕四個月便被丈夫拋棄。丈夫的父母雖已去世,但是丈夫的舅舅和舅媽把她接到家裡一起居住,還有舅舅家裡的女傭照顧她的起居。對我來說有點兒天方夜譚,因為這種事在中國幾乎不可想像,但是在埃及很正常。她丈夫的舅舅、舅媽不覺得這是一種施捨,這個女子更沒有寄人籬下的感覺。一切都是那麼理所當然,只有我這個毫無宗教信仰的外人有些發懵。
埃及人接受每個人生來不平等的現實,無論貧富貴賤,由於有宗教信仰,埃及人深信人會有來生,如果此生多做善事,則來生將會有一個美好的新生活。因此,埃及人不會和命運較勁、抗爭,更不會像中國人事事都要與別人攀比、競爭。因為絕大多數中國人除了相信Money God,沒有任何精神信仰,中國的教育使得中國人確信人生只有一次,不會有來世,因此趁還能夠喘氣,不管好壞,想做什麼就去做什麼。没有宗教信仰、没有道德的约束,也就無須談什麼做人的底線了。
埃及雖然屬於第三世界的貧窮國家,但是埃及人沒有為了錢,在各行各業造假,特別是在關乎人命的食品、藥品上造假。現代的埃及人之所以可以超然地面對物質上的貧窮,因為他們有宗教信仰,他們的精神和中國人的相比则更為富足,無論是哪個階層。
康春女
寫於英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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