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文哲弊案成為台灣政治生活的頭等大事，背後有甚麼意義？我的理解是，作為後威權時代完全從民間脫穎而出的新一代政治家，柯文哲曾經給不少人帶來一種希望，那就是台灣的民主政治因柯文哲的出現而成長和成熟。這是因為，國民黨和民進黨與台灣社會的關係，都有威權時代留下的先天缺陷。國民黨的問題就不用說了，她的國家認同論述，得不到多數選民的認同，而民進黨也似乎始終不能贏得足夠多的地方實力支持。在這個背景下，柯文哲如果能夠超越統獨之爭，面向未來，代表新一代人的價值和政治訴求，意味著台灣的民主政治將更有活力，對未來大陸和世界秩序的重建帶來積極的影響。
柯文哲讓我感到失望的是，他雖然是一個醫生出身的政治素人，但他的政治理念並不「新」，更重要的是，面對金錢的誘惑，他也超越不了貪欲之「俗」。很顯然，柯文哲不是一個理想主義者，而是一個機會主義者。這個事實並不註定要令人失望，因為我們都知道，歷史上，有很多機會主義者在特定時勢下，也能成就一番事業。柯文哲最令人失望之處，是他的聰明反被聰明誤，辜負了他的支持者，尤其是辜負了年輕一代的支持者。
柯文哲弊案，會不會給台灣的民主政治帶來負面影響，我相信如果有，也不至於太嚴重。我的這個判斷是基於台灣媒體對柯文哲弊案的報道。總體上，台灣媒體對柯文哲弊案的報道高度透明，也夠水準，這有助於這個弊案的公正審理，得到民眾監督和支持，從而有利於民主政治的健康發展。
我們都知道，中國大陸正在進入一個動蕩時代，如何避免大亂，如何重建秩序，不僅是精英關注的問題，也成為許多普通人都感到焦慮的問題。以我個人的觀察和體驗，中國雖然有不少人希望中共倒台，希望獲得政治自由，實現政治民主，但也有很多人對民主政治沒有信心，認為中國人搞民主會天下大亂。
法治建設對民主政治重建秩序至關重要
此次柯文哲弊案對大陸未來秩序重建的一大啟示，就是若無可靠的法治基礎，民主政治是搞不成的。對於這一點，中國大陸的許多反共人士認識不足。自由派的法學者對此有相當的認識，但是，如何在未來中國的秩序重建中，處理好法治建設與政治民主化之間的關係？這個問題很少有人提出來，很多人都認為，這些問題都只有在推翻中共之後才需要面對。我認為這樣的思維，對未來中國的秩序重建是非常不利的。
柯文哲弊案，對台灣的法治是一個嚴峻的考驗，更是一個有力的推動。我希望台灣的司法體制能夠經受住這次考驗，不僅進一步增強台灣人民對法治的信心，也讓中國大陸的變革力量，從中深化法治與民主關係的理解。
對於大陸的變革人士來說，構想中國法治建設的可能策略，已經是一個不能不面對的挑戰。因為離開法治建設來談民主政治，談繁榮經濟，已經越來越沒有意義。許多中國人怕亂、怕民主，因而怕共產黨倒台，一個深層的原因就是他們直覺地認識到，中國法治不僅沒有得到發展，反而在習近平時代，敗壞到了難以想像的程度。由此提出的問題就是，中國還有沒有可能在不太長的時間內，樹立起多數人對法治的信心？柯文哲弊案的過程和結果，對這個問題會有相當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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