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幼母训常以曾国藩名联相勉,原文为:"学求其于世有济, 事行乎此心所安"。倏忽间,人生逆旅将到尽头,检点平生,论学,以有涯逐无涯,苦乐自知;却不知于世何济?唯求安心。其实"安心"又谈何容易?"躲进小楼成一统,管它春夏与秋冬",鲁迅自己能做到吗?本人习惯于居斗室观天下,多少与己无关之事,不能无动于衷。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学而思,思而学,难免杞人之忧。深知百无一用是书生,从无改天换地之壮志,只是生性执着于真实和逻辑,每逢相悖之论、之事,就如鲠在喉,不得不吐,"余岂好辩哉,余不得已也"。同时也求其友声,希望相与解惑、析疑。但是现实不存在"争鸣"的土壤,恰好潜在的辩论对象又往往掌握言网收放大权,绝无辩论之兴趣,对逆耳(或碍眼)之言一封了事,何其方便?于是本人也失去了与同好公开切磋的机会。幸得琴书为伴,聊作解药。近年来日益浸淫于音乐。不料完全自娱自乐,笨手笨脚乱弹琴(单指本人不包括技艺高超的合作者),本应藏拙,却广为流传,瑕疵毕现,贻笑于方家。相反,自以为经过深思字斟句酌之文字则不见容,难见天日;而各种强加于我名下之伪作流传,无从辟谣,端赖知我者自辩真伪;正版书绝版,盗版书畅行。不知何时风烛残年之身被贴上某种标签,所加之功与过都超出我承受之力……凡此种种,本人只能变身为他者,以幽默的心情冷眼旁观,一切尽付笑谈中。
日落西山,"望崦嵫而勿迫"。所幸身心尚无大病,活动自如,有琴一张,有书万卷,无案牍之劳神,有丝竹之悦耳,还有不弃我老朽之书友、乐友、线上线下之忘年交,可谓往来无白丁。环顾周围,"九零后"有此幸运者不多,也算"得天独厚"。我何幸,亦复何求。尽管一息尚存,大脑不停止活动,不能保证在某种触动下,"好辩"痼疾又发作。但自知身份就是槛外闲人,以此安度余生,亦以此告慰于亲人、友人,以及所有相识与不相识的好心关怀我之人。
常有年轻人问我:这个世界会好吗?我的回答只有一个:那就看你们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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