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的选举场面,真是激动人心。我不明白,民主选举,究竟有什么可怕的? 我记得,我曾在北京长城饭店参加过一个2000年的美国总统的模拟选举活动,那是布什对阵戈尔,我们也进行模拟投票,真是个会让选民们激动和欢呼的场面。那天中午,听说戈尔落败了,我真是感到心里很不痛快。当场,一个白人女记者问我想选哪个人,我说戈尔。她问为什么?我说我看过戈尔写的一本《Earth in the balance》,当然是中文版的。她说,Oh, you are an environmentalist。我说,Yes。
但当时为什么那么激动呢?又不是选我们国家的领导人。我一时也想不清楚,大概,这就是所谓选举文化。很有趣啊!我很奇怪,选举,和文革不同的。文革时“两派”闹得个不可开交,揎拳捋袖,最终发生武斗。但是世界上选举场面,多是在和平中展开。当然,也会有选举舞弊,那是民主不成熟的表现,例如东欧的所谓“颜色革命”;或如伊拉克的选举日,人们战战兢兢,是因为随时可能发生爆炸,但伊拉克人民还是涌向投票站,因为人民向往和平。
为什么选举通常是和平的,而文革是不和平的?我看,就是因为文革中,两派的斗争是“没有一个有结果的程序”。正因为没有个结果,一派为了压倒另一派,于是就发生武斗。两派都不可能有个“正常的结局”,而且谁也不承认“结局”。因此,两派就没完没了地斗下去,只能等着中央文革“表态”了,一旦表态之后,输掉的一派就会被打得乱七八糟。我记得,湖南的“长高司”被“湘江风雷”打得不行了,受不了了,于是高司便有人到北京大街上贴大标语说:“湖南长高司80万群众宣布退出文化大革命!”
但是,哪里退得出去呢?
所以,那时因为只有“武斗文化”,没有“选举文化”,而且也不可能有什么“选举结果”,那么结果,也就只能等伟大领袖或中央文革的“表态”了。
也就是,“人民的多数”不可能决定什么,只有独裁的伟大领袖才有决定权。
如果是“全民自由选举”,那就不会发生“文革”。
文革不是民主,民主也不是文革。
我是这么看的。
当然,台湾选举中,有时两派选民小有冲突,这也无碍大局。台湾选民的日趋成熟,为咱们大陆未来的民主化,提供了一些有意义的预警画面。
民进党虽然大败,但是承认立委选举失败,也还是有“政治家风度”的。
而且,台湾昨天立刻就有人评论说:台湾如果“一党独大”,对于民主政治,不是好事情。这也是台湾选民日趋政治成熟的表现。马英九呢也表现得很有政治家风度,不被胜利冲昏头脑。很多人也一再提醒,说美国人说,胜选并不是表示自己有多么了不起,而只是表示对方太烂了。如果将来国民党上台后,不能自己,又出现了“黑金政治”的话,那么,在民主制度下,它也不可能永远赖在台上。
台湾的人们也已认识到,虽然此次立委选举国民党胜选,但是,蓝绿的基本盘并没有大变化。国民党的得票数为501.08万张,民进党得票数为361.01万张,其他各个小党总共分去了115.97万张票。所谓泛绿的选票,此次还是达到了约400万张左右。这不是一个小数目。我记得2000年的大选,民进党也就是三成多选票,当时由于国民党分裂出“亲民党”,等于三家竞选,连战只得了两成多的选票。事情就像韩国的选举一样,金泳三和金大中不肯相让,结果卢泰愚得利。如果,选举法的规定是所有的候选人的票数都不过半的时候,得票最多的两个人再选一次,那就比较合理了。那么,陈水扁2000年也就上不了台了。
此次3月的大选,没有宋楚瑜式的的竞选,国民党得胜,问题应当不大。因为此次立委选举获得的选票数已达5成1至5成8。超过了半数。
但是也要想一想,2000年时,国亲两党的总票数已超过6成。而且经过民进党8年又这么烂的执政,泛绿的票数仍能达到4成,这是什么意义啊?
国民党如果不清醒,上台后为所欲为,无视近4成的人民,那么陈水扁的殷鉴不远。当初有人估计,美国布什应当是个弱势总统,因为他虽获得了“选举人票”的多数,但是全国的总票数,他比戈尔要少几百万票。但布什不管自己实际的票数较少,恣意妄为,成为战争总统,2004年他比竞争对手克里多得了300万票,但是其实差距仍是很小的。但他就像陈水扁一样,无视全国约一半的选民,一意孤行,为所欲为,继续胡闹,这使得他自己甚至美国,在世界遭到相当强烈的人民反对。于是在中期选举中,民主党议员选举获得大胜,依我看,下届总统共和党是没有戏了,除非发生了万分奇怪的意外。
这与台湾的情况,确有相像之处。
民进党在下届总统选举中,也可以说是没有戏了。
但如果国民党如果昏了头,事情将来还是会逆转。
上台前不逆转,上台后也会逆转。政党政治么,就应当是这样。
例如,现在一些老国民党分子认为,陈水扁由于“去蒋”而丢分,我看,他们还是有人昏了头了。显然,陈水扁如果不“去蒋”,恐怕得票数还要惨!主要问题是他执政太烂,而不是因为“去蒋化”。
以陈水扁这么差的政绩,又是贪腐,又是弊案,人民的经济生活又下降,国际活动也表现很差劲,民进党不是应当崩盘了吗?但是,现在泛绿仍能维持,而且,仍能保持4成选票,依我看,这正是因为“去蒋”得到了泛绿的人心。
而国民党,如果仍是紧抱着蒋介石这个僵尸不放,那么总有一天,会失去浅蓝的选票。拥蒋的深蓝到底有多少?国民党心里应当有个数。目前中间选民投国民党的票,是希望把台湾的经济情况改善,而不会是希望迎回个“伟大领袖”的牌位,再重新压在自己的心上。
国民党也做过民意调查,他们应当知道,拥护蒋介石的人在台湾只有5%上下!
(2008.1.12.-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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