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1月15日星期二

西方人的立场和气量,色情与法理:美“扒粪”大亨专扒政客性丑闻

学渊前言:蓝领色情杂志《皮条客》(Hustler)老板富林特(Larry Flynt),是美国多起司法案例的主角,若干进入法学教科书,最著名一例是一九八八年的《皮条客对法威尔》案(Hustler Magazine, Inc. v. Falwell)法威尔是人所皆知的美国基督教原教旨派领袖,他建议民众拒读《皮条客》,于是《皮条客》登出一条笑料,说Falwell第一次的性遇是在醉酒后与他母亲发生的。法威尔气愤之极,控告《皮条客》的诽谤导致其心身受害,《皮条客》被判赔款二十五万美元,富林特逐级上诉,最后由最高法院裁决法威尔败诉,理由是“公众人物不能因为故意施加的精神折磨”而受伤害。后来富林特和法威尔成为朋友,法威尔去世时富林特说:“尽管他卖他的,我卖我的,但我总是感激他的为人真诚。”

法威尔和富林特

美“扒粪”大亨专扒政客性丑闻

几十年来,美国色情杂志《皮条客》的老板拉里·富林特一直在狂热地“扒粪”,悬红百万美元,搜集美国政客高官的性丑闻证据。现在,他又把目光盯向了二○○八年的美国总统候选人。

朱利安尼与男同性恋共居一室

二○○一年春,时任纽约市长的鲁道夫·朱利安尼在结束自己第二次婚姻后,搬出了市长官邸。此后几个月,他一直住在朋友兼政治支持者霍华德·科贝尔的家中,同时分享着这幢公寓的还有科贝尔的长期男友马克·赫西奥。

六年后,随着朱利安尼如今成为美国共和党主要总统候选人之一,他与科贝尔以及赫西奥共居一室的这段暧昧时光,不仅引起了心怀疑虑的保守主义者的兴趣,而且让拉里·富林特垂涎不已。富林特是《皮条客》杂志的创办人和出版商,旗下拥有包括多种色情杂志在内的二十一家出版物,一间皮条客影视公司,连锁的皮条客脱衣舞夜总会和成人性用品商店,以及加州一家小型皮条客娱乐场。

富林特爱夸夸其谈。“让我来问问你”,他用病态的嘶哑声音对记者说,“作为纽约市长,你会与两个同性恋男人同居一幢公寓吗?”尽管富林特的脸色十分不健康,但他的思路尚不混乱。他继续道:“我不是同性恋,我不憎恶同性恋,但我不会住进一幢充满同性恋者的公寓。这些都没有影响朱利安尼,没有影响朱利安尼整装修饰到电视台星期六晚间直播节目上露面。我不信任他,我认为他没有候选资格。”

记者问富林特究竟想表达什么,婚姻上梅开三度(都是与女性)和用纳税人的钱追逐女性的朱利安尼,是政界最成功的隐藏住秘密的同性恋者?“我不知道他是否是同性恋”,富林特带着愤怒的神情回答,“但我认为,如果你与四个都是同性恋的朋友住到同一幢公寓,那么你知道谁是同性恋呢?你为什么与妻子离婚,与同性恋住到一起呢?”

众所周知,美国正在经历新一轮总统大选。富林特,一如他过去三十年零星为之的那样,力图掺和其中。对于那些白天在竞选运动中鼓吹家庭价值观,晚上背叛自己配偶的政客,他向那些愿意揭露这种有据可查的丑事的男女提供丰厚的奖金。他直接的目标是,召开新闻发布会揭露丑事,接着在更多的电视访谈节目上露面,最后在《皮条客》杂志上曝光照片。富林特声称,他更大的目标是揭露伪善,因此,他要追踪那些投票纪录与私人行为不相称的政客。“伪善是对民主的最大威胁”,这是他喜欢说的口头禅。富林特对此是严肃认真的,他说他正在撰写一本书,题目是“政治、情色和权力:管窥性伪善及其对美国政治的影响”。

美扒粪大亨专扒政客性丑闻

富林特在《皮条客》签售现场

美扒粪大亨专扒政客性丑闻

重金悬赏政客高官非法性行为证据


在他职业生涯的这个阶段,富林特据说是埃德加·胡佛以来侦测美国丑事的最伟大的学生。二十世纪七十年代中期,他开始沉浸到扒粪和赏金新闻的激情中。一九七六年,他在《华盛顿邮报》上刊登广告,悬赏百万美金,奖励能够提供与众议员、参议员或其他高官有非法性关系证明文件的任何人。几年后,富林特刊载了佐治亚州共和党议员拉里·麦克唐纳与情妇在床上的照片。一九八三年,麦克唐纳乘坐的大韩航空公司○○七航班被前苏联击落,这次扒粪才告结束。


一九九八年在弹劾克林顿听证会期间,富林特再下赌注,第二次在《华盛顿邮报》上提供百万赏金,挖掘出刚刚被选为白宫发言人的路易斯安那州众议员鲍勃·利文斯顿一连串婚外情的证据。在受到富林特打算将证据公之于众的警告后,利文斯顿力图先发制人,承认自己曾经出轨,然后辞职了。这到目前为止仍是富林特最大的扒粪行动。


富林特与道德学家素来势不两立,但莱温斯基丑闻后,共和党倡导的所谓家庭价值观政治的兴起尤其让他感到怒不可遏。他告诉我:“每个人都要取克林顿的项上人头,甚至包括一些忠诚的民主党人。在我看来,这个家伙干的事情人人都会干,包括就性事撒谎,因为人们在性上撒谎比在其他任何事上都要多。”


在扒粪生涯里,二○○七年对富林特是个好年头。七月,他的调查人员在媒体报道珍妮·帕夫莱经营的陪护服务的狂潮中爆出第一则真材实料,人送外号“特区夫人”的帕夫莱因涉嫌诈骗和洗钱在联邦法院遭到指控。富林特的调查员取得了帕夫莱的电话账单,在其中发现了帕夫莱打给路易斯安那州共和党参议员大卫·维特的一系列电话,这位议员曾在性节制教育问题上签名,并称异性婚姻是“人类历史上最重要的社会性机制”。如同利文斯顿一样,维特力图针对该新闻先发制人,他赶在故事披露出去之前发表了一则声明,含糊地承认自己犯了“一种非常严重的罪恶”。在几天后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上,他说他已得到神和妻子的谅解,但同时否认长期流传的谣言——“那些新奥尔良的故事”,这些故事已出现在路易斯安那的新闻媒体上,称他和自家州里的妓女有染。


富林特在这起事件中再显身手,九月,他在自己的办公室与一名退休的新奥尔良娼妓温迪·艾丽丝召开联合新闻发布会,后者宣称她与维特曾有过广泛的职业交易。艾丽丝举证了自己的故事。“你们知道,那是纯粹的性关系。在四个月里,他每周来二到三次。他是个非常干净的男人,我不得不极力满足他”,艾丽丝对着人潮汹涌的记者讲述她的这位顾客。富林特为这个故事给艾丽丝支付了一笔不为人知的数目,并力图在记者会上将事情上升到战略高度。他说:“这不是扒粪和暴露丑事的问题,还有更甚于此的,那就是努力维护政府的诚实。”为了促成这个目标,《皮条客》杂志二○○八年一月号特写了艾丽丝横陈于富林特办公室长椅上的裸体照,除她为此提出的价码,其他可谓一览无余。


去年六月,富林特在《华盛顿邮报》上再次刊登广告,为提供与政客和其他官员的“非法性或隐秘关系”的证据悬红百万美金。他说从娼妓那里收获颇丰,今年夏季,他透露了三个A级名字:一个是共和党总统候选人;一个是著名的共和党参议员;还有一个是位高权重的保守派官员,并宣称《皮条客》杂志即将曝光他们的丑事。到今年秋季,这些名字已浮出水面,尽管据说调查仍在进行中。富林特称,最成熟的目标是一个秘密的同性恋共和党参议员。虽然去年富林特的调查员曾跟踪过有关拉里·克莱格的流言,但他说这个人不是克莱格。“遮羞布随时都会落下来”,谈到这位另外的参议员时,富林特说,“会有许多人惊诧于他是同性恋。我敢打赌他会当天辞职,并且永远沉沦下去。他不会像克莱格那么愚蠢。”克莱格在最初誓言辞职后又改变了主意,千方百计反击他的有罪指控,行为错乱,今年六月被指控在明尼波利斯机场一个男人房间里搞性活动被捕。


然而,富林特调查的这第二个参议员非常机警狡猾。“他的男朋友在出卖他时感到左右为难,情形真的非常凄惨。但我们手里还掌握着与他有染的另外一些男朋友。”这些早先的男朋友显然愿意提供记录,还给富林特的调查员提供了确定不疑的证据。“我们得到了一些记录和一些照片。它们没有涉及性,但属于在海滩上浪漫散步的那种。”


对记者来说,大量的信息来源一般被视为好事,但对富林特而言,这些可能是麻烦。“眼下最大的事情是我们正在谈判报酬问题,当你有不止一个信息来源时,这总是个麻烦。那个男同性恋说他要一百万,我们说,好,稍等片刻,你是这个故事里的第四个消息源,因此需要与不同的消息源分享这笔钱。”

美扒粪大亨专扒政客性丑闻

二○○七年九月,富林特和退休的娼妓艾丽丝召开新闻发布会,后者宣称她与路易斯安那州共和党参议员大卫·维特曾有性交易。


利用自己特长打击滥用权威的议员


贪婪、羞耻、报复在出卖情人的讨价还价中错综复杂地相互影响,需要一名经济学大师去计算。富林特一方也同样计算成本。扳倒一位声名显赫的美国参议员,他需要支付百万美元。但扳倒众议员,他们数量太多了,不值钱。如果他们来自这个国家比较偏远地区,价钱极贱,或许只有2550美元的赏金,但是总统和参议员就要大出血。富林特估计,他这些年来在这类事情上总共花费了五百万美元,包括赏金和调查费用。

令人厌烦的问题接踵而来,这么做符合道德么?大多数新闻记者厌恶赏金新闻——为消息来源付报酬,大多数主流的出版物和新闻发布渠道都禁止这么做。令人担心的是,为了钱,线人会不管真假,告诉你想要听到的一切。另外一个问题是,给线人付报酬打开了一个尚未解决的难题:如果你给一个人付了报酬,那么你应该给所有线人付报酬吗?

对富林特来说,调查这些带色的问题是不是抱有自己龌龊的商业目的?他不担心自己对政治产生消极影响吗?富林特坦率地回答记者:“不担心。”那么富林特为什么不用自己的消息源调查比较不带色的错误行为呢,譬如说贿赂?这个问题激起了他的笑容。“我坚持认为我所做的是最好的。性交易,我对它了解最多。如果我能够发现某些人腐败,我会尽我所能将事情披露出来。但我现在做的事情好玩有趣,尤其对共和党人来说。当你出生在一个保守的家庭,被保守地抚育成人,在生命中承受如此沉重的包袱,令人难以置信。我认为,他们变态的性行为是由性压抑而非性冲动引起的。人们对他们的性欲望和渴求有许多负罪感,许多不安全感,这是个无休无止的故事。那些同性恋部长们欺骗每个人,欺骗他们的家庭,欺骗他们的国家。我认为这些人不应该成为政客,因为如果你占据着公职,私人生活不检点,你就是攻击的对象,那意味着你是一个伪善之徒,我们所要暴露的正是伪善。”

就像利文斯顿事件里所表明的,富林特有着与他道德观念相符合的良心。当富林特获悉这位陷入麻烦的政客处于自杀的边缘,他一度取消了曝光。记者问他,如果这些行为使他感觉很糟糕的话,他是否会预先考量自己所做的一切。


“我是这样看待问题的”,他回答说,“这个国家的议员们不值得同情,因为他们通过践踏我们的权利和宪法自由而滥用自己的权威。他们消极怠惰或不采取行动反对错误的法案,任凭坏透了的事情发生。我是这样认为的,人们带着美好的意图前往华盛顿,他们从游说者那里将自己的钱包塞得满满的之后,他们的选民从此就再也不能从他们那里得到任何东西了。我对这种政治体制太恼火了,我愿意做任何我能做到的事情让他们陷入惨境。 (朱学渊供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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