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12月4日凌晨4点27分,韩国总统尹锡悦在总统府直播,宣布撤回"全国紧急戒严令"。6个小时前,他下令国防部派兵包围国会,一度引发内战恐慌。但在国会做出撤销戒严令决定后,他又召集内阁会议解除了戒严令。
一般人都知道的是,韩国实行总统制,总统是陆海空三军总司令,对内政外交有决定性影响。因此,围绕总统权力的争夺都非常激烈。历任韩国总统都少有善终,比如朴正熙遇刺,卢武铉自杀,朴槿惠在任内被捕并最终被判刑。
但很多人并不知道,韩国的总统制其实有点蹩脚,也可以说是总统制和议会制的混合体制,即国会的权力比一般总统制国家的总统权力更大,比如从这次事件中我们所知道的,国会可以否决总统的戒严令。这样的"制衡"确实会在很大程度上制约总统的施政行为。
所以这次尹锡悦铤而走险实施戒严,并不能简单地视之为政变或兵变,更不能因此就称之为独裁者——简单地把他跟几十年前的朴正熙、全斗焕们类比,是无知且可笑的。
作为民选总统,尹锡悦上台两年多来的处境一直就岌岌可危。尹锡悦所在的国民力量党属于右翼政党,主张与美日改善关系;而一直给他找茬的反对党,则属于左翼政党,刚好反对党又是国会多数党……可想而知,尹锡悦的处境有多难。反对党在国会不停地否决、弹劾,令他领导的政府举步维艰。反对派甚至对尹锡悦的夫人实施"钓鱼执法",这也是此次事件发生后,尹锡悦被不少人戏称为"护妻狂魔"的直接原因。
可见,行动前尹锡悦抨击国会"反复弹劾、垄断立法、垄断预算,使国家功能瘫痪",并不完全是夸大其词。实际上脱胎于威权时期的韩国政制也确实存在一些先天性的问题,比如为防止总统专权而进行的一些制度设计,是否令总统制徒有其名——今天下午我和朋友聊天时,表达了以下一些看法:
韩国有两大,一是国会权限过大,二是总统的施政压力(难度)过大。这样的掣肘,弄好了是制衡,弄不好还真可以瘫痪政府。与其如此,不如搞真正的议会制,由议会多数党组阁执政,总理感觉不妙可以辞职了事,该干嘛干嘛,不至于被政敌置于死地穷追猛打。所以韩国总统有时候为了"政令能出青瓦台",或者纯粹是为了自保,就很有可能不得不铤而走险,比如这次尹锡悦的做法。
所以真不能称尹锡悦是独裁者。首先,他宣布并实施戒严,是总统职责所在;其次,当国会否决戒严令后,他也选择了维护宪制,终止戒严。世上不可能有这样"窝囊"的独裁者。
当然,说尹锡悦的行为"合法",并不是说他此举就一定"合适"。实际上这场6小时的军事行动,确实引发了各方(包括执政党内部)的激烈反弹。最直接的原因是,这是自1980年光州事件以来,韩国唯一一次戒严。韩国近些年的影视剧,不断提醒人们"民主历程的艰难"。其中,以全斗焕"9小时军事政变"为原型的电影《首尔之春》(其实应该叫"汉城之春"),更是迄今票房最高的电影。韩国人越发清醒地意识到——"军政关系"是自由民主的生命线;军队是保卫人权还是践踏人权,区别仅在旦夕之间。
进一步说,韩国政坛的这次剧震,也引爆人们的许多争论,比如在现代社会,军队应该承担怎样的角色?什么样的军政关系,才能带来一个长治久安的社会?作为一个转型国家,又该如何实现这一目标?
政治学大师塞缪尔·亨廷顿的《军人与国家:军政关系的理论与政治》,似乎正是专门为此类事件而作的。写这类话题的著作原本就很少,而这本书直言不讳、论辩有力、旁征博引,成为政治思想史上的"出圈之作"。
在《军人与国家 》中,亨廷顿通过对古今、多国军政关系的历史与比较考察,提出了实现军政平衡的新模式——以"军事专业主义"实现文官统制——
其一:客观的专业化,培养一支有组织的、工具性的军队,使军人、军官自发地服从政府领导(如这次戒严解严,军队都服从政府);
其二:主观的专业化,通过分权制衡、政府组织、阶层准入等手段,极力扩张文官的权威,严密掌控军队。
这种模式,不仅保障了军队的战斗力,还通过科层组织自治,杜绝了军人专权、军事独裁的可能。军官团越有专业化和责任心,就越有政治中立的荣誉感,越能捍卫国家主权,以及国民的生命、财产和自由。
如今西方民主国家越来越能分清军队与政府的关系,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亨廷顿的理论贡献。《军人与国家》是一部研究军政关系的一流著作,获得了业内学者的一致好评——
北京航空航天大学教授王湘穗:该书是研究军政关系的经典之作。以文官控制保障权力平衡——亨廷顿对军队与国家关系的洞察,角度独特,启发思考。
教育部"长江学者"特聘教授苏力:从宪制视角理解军政关系,从军政关系拓展宪制研究视野,亨廷顿挑战了现代西方政治学宪法学研究的一个死角。这是一部填补学术空白的重要译著。
《军人与国家:军政关系的理论与政治》已绝版多年,先知书店深知本书价值,联合上海交通大学出版社独家复活本书。闻道不分朝夕特向大家诚挚推荐亨廷顿先生的这部成名之作,同时一并推荐目前市面上能够收集到的最全"亨廷顿作品集"(共6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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