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9月8日星期日

阿达:时无英雄,遂使胡总成枭雄


我这题目乃套用名句。《晋书·阮籍传》记载:"尝登广武,观楚汉战处,叹曰: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换成大白话,即时代无英雄,就让那小子侥幸成了豪杰。今观环球胡总的近日所为,似乎应验了这句成语。这混不吝的滚刀肉一不下心,竟成了乱世枭雄。

想想也是悲凉,朝中无人,关键时刻只好派出角色暧昧的环球胡总前去渔村斡旋。这厮能屈能伸,经常自打嘴巴,忽而混账忽而清醒,就像一条变色龙。但复杂情势下,这样长袖善舞的战时人才还真是稀缺,于是胡总一番化妆后披挂上阵。在渔村局势危急和微妙的关头,他敢于和渔村名嘴坐到镜头底下,面对无数港陆观众阐述观点,这至少是值得肯定的。至于其对话中的含金量如何,这里暂不作全面评判,但有一项贡献显而易见,那就是他信誓旦旦斩钉截铁地认定路透社的报道是造谣,结果逼迫对方拿出了蛾子的内部讲话录音来辟谣,然后就有了蛾子的"撤回条例"以及股市的反弹。

从"暂缓"到"寿终正寝"再到"撤回",其间的风起云涌不必赘述,重要的是,社会付出了巨大代价。那么为何一句简单的"撤回"要千呼万唤始出来呢?说到底是蛾子背后没有一具柔软的身段。国家机器掌握在缺乏智慧的僵硬者手中,每每用内陆思维环视国际环境,结果总是选择下策下下策,把自己缠进尴尬的死胡同。

在眼下的政治格局里,这边"身段柔软"的人才几乎丧失殆尽。在种种规矩下,各路所谓的精英说着一样的语言,泛着同样的表情,面目可憎,毫无气度。然而新时代的复杂和微妙,太需要具有国际观的智慧人才,很多新情况的发生,未有前资可鉴,光靠内陆这边的简单粗放乃至颟顸粗暴无济于事。乱局之中,混不吝的环球胡总脱颖而出,也算是正逢其时。有的人立场坚定铁板一块,有的人同情过度容易走偏,唯独这胡总,把底线守得牢牢的,说起话来还算文明温婉,有时还能把无畏、无知和无耻搅合在一起,用天真无邪的表情和语气。

人才哪!在这乱世之中,这厮简直有了枭雄的雏形模样。不管他完成任务的完美率可以打几分,但在这关键时刻能够出征,也可谓人尽其才了。有几分欣慰吗?不知道。倒是有几许悲凉掠过心间——遥想当年乔冠华前辈(撇开晚年的政治表现)在联合国的潇洒作派,那才和泱泱大国的身姿相匹配。如今一代不如一代,无论在更大的国际舞台还是在渔村这个举足轻重的略小舞台,看不到风度翩翩身段柔软的智慧官员的身影,全部都是一张张听话的面孔。人只要太听话,就一定僵硬。但国际风云之变幻,光靠听话是然并卵的,这应该是常识吧?

我辈有幸,遇上千载难逢的微妙时代,很多看不懂的事情在我们眼皮底下发生。如果有好作家独具慧眼,发掘含金量丰富的题材,塑造文学宝库里从未发现的人物,真的是躬逢其盛。别的人我不敢说,环球胡总绝对是一个值得大写特写的人物,他的人格分裂和长袖善舞,他的投机取巧和舍我其谁,将时代特征的各个侧面展示得淋漓尽致,他就是这个时代的典型产物。

比如在中美贸易摩擦中,胡总一直充当"反美先锋"的角色,还发过著名的"今晚老胡和环球全体员工都是中兴人!"的微博,不过他却是用苹果iPhone 7 Plus发出,被网友调侃"能不能先把你的iPhone7小尾巴藏起来,要装也装得像点。"但后来一俟风向不对,他又在微博上发文称:"前段时间确实有些高调,做一些调整很有必要,必要的妥协公众可以理解。"其实何止这次,他的高调和低调一向可以随时调节,在他自己也毫无违和感。这到底是脸皮太厚呢还是职业素养太好?他当然认为是后者。不过这国呢,就是在亲美和反美间颠来倒去,其间意蕴丰富,关乎利益集团,关乎普适价值,关乎国计民生,剖析一个胡总,可谓以小见大。

还有最近很火的他为网络防火墙辩护的一段视频,也是坦率与矛盾相交织。他坦承内地有网络防火墙,还为这堵墙辩护,这可以理解,身份使然。但他又说,尽管有墙,但通过VPN,或花钱,就可以翻墙,而且是只要你想"出去"就一定能"出去"。这就明显是"胡话"了。翻墙者被刑责的案例所在多有,你佯装不知。你自己翻进翻出很自由,就说蚁民们拥有同样的自由,他在睁着眼睛说瞎话。但也很让人思索:在很多自信都十分充足的国度,怎么就对自己的软实力那么不自信呢?既然你比别人强,那应该由别人建墙才说得通。他这一矛盾,就把真相揭示出来了。

不过据我所知,胡总并非一直像今天那样春风得意,他会错意表错态抱错腿的事情也时有发生。他是在玩惊险的走钢丝游戏,就像一个赌徒,始终很难确定输赢。也许当下险象环生的至暗时刻,他的佯装开明给他赢了一局。可是一旦天完全黑下来,他的所谓开明之言是无需收罗的呈堂证供。今天他能够左右逢源,明天就会左右不是。君不信,查一查他获得的业内处分,便可知其尴尬境地。要不是他具有混不吝的潜质,换了别人,早就蜕化成遍地都是的"听话木偶"了。

好吧,暂且让他当一回乱世枭雄吧。只是我有种预感,他的下场一定是凄凉的。无论他是在为谁赴汤蹈火,那个谁永远不在他的思想掌握之中。他被一脚踢掉是早晚的事,而且左右都有骂他的理由。当然胡总的自我感觉一向超好,曾经自嘲:"等我退休了,也当公知。"不过诚如孙立平教授所言:"你公知你还真当不了,因为公知除了知识,还需要人格、尊严、独立的思想等等,你有吗?"随后涌入3000网友留言点赞该帖,可见胡总是痴人说梦。

环球胡总还会不断翻花样表演,我们不妨拭目以待,看这乱世枭雄有何下场。不要急于赞美,也不要急于批判,乱世之解药千奇百怪不可预测。这是一个混不吝滚刀肉撑市面的时代,体面和尊严是奢侈品。所以,时无英雄,遂使竖子成名,呜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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