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9月26日星期四

林雨蒼:資訊戰怎麼開打?從蔡英文的論文羅生門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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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英文的博士論文,眼看就要變成羅生門了。

一開始,這個論文疑似造假的議題是彭文正、妖西等人,在民進黨總統初選期間就不斷炒作。很多人都認為,論文議題實在太扯,不可能有人會相信。真的如此嗎?我們先從《劍橋分析》這部紀錄片開始說起。

劍橋分析是一間使用數據協助選戰的公司。他們的人曾在一部遭到偷拍的影片中,侃侃而談地說,他們發想了「Crooked Hillary」這個品牌,Crooked意指不老實、狡詐,但是中間的oo卻畫成手銬,暗指希拉蕊應該去坐牢。他們說,發想了這個品牌之後,他們就透過社群網路,把這個概念放到網路的血液中,社群吸收下去之後,就會自己成長,而且找不到來源。

我不知道蔡英文的論文是否如同Crooked Hillary一樣,有人在背後發想。不過,彭文正等人很明顯早已認定一定有造假,因此才到處尋找各種漏洞,來「佐證」自己的說法。這種作法被稱為cherry picking,是心理學上「確認偏誤」的展現。但是,彭文正不是一般人,他有媒體光環,當他不斷圍繞在這個問題周圍打泥巴仗之後,反過來就必須澄清。這除了使另一方疲於奔命之外,訊息的不斷露出,也確實使這樣的假消息在各處流傳。

舉個例子來說。你覺得酒駕越來越嚴重嗎?看到這邊,我建議各位可以停頓一下,想出自己的答案,再繼續看下去。

事實上,全台灣因為酒駕而重傷、死亡的人數,從2011年開始就不斷下降。2018年警政署針對肇事原因的統計中,酒駕肇事的比例只排到了第4名,約略6%。但為何許多人都覺得越來越嚴重?原因是,酒駕的新聞容易引起閱聽人憤怒,繼而分享新聞,在社交網路興起,媒體競逐點閱率的狀況下,這類的社會新聞成為吸引眼球的好工具。但這些問題的重複露出,卻往往使台灣人誤以為治安越來越差。但只要去歐洲旅遊過就知道,包包稍微不注意就容易被扒手偷走。反觀台灣,治安簡直好到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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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這樣的資訊不斷投放、轟炸的方式,就能逐漸影響許多人的潛意識。

當然,這些相關的資訊,有時候甚至懷有惡意。舉例來說,蔡依橙醫師就曾指出,「六四天安門事件」在中國的話語中,被叫做「1989年北京政治風波」。這樣的改變替換了主詞,從天安門廣場上的學生遭到屠殺,變成了政治圈的爭執。

同樣地,近年來中國不斷喊出的「兩岸一家親」,也有不少問題。為什麼是「兩岸」,為什麼不是「兩國」?「一家親」背後則有「血脈相連」的印象,這些印象都會在傳送的時候,逐步影響許多人對兩岸議題的認知。

還有許多的心理學研究成果被用在這類操作當中。舉例來說,在英國脫歐的公投中,利用了人的損失規避,鼓動了許多人緬懷過往大英帝國榮光的心理,訴求「Take back controll」,要透過脫離歐盟的方式,取回人民對英國政府的「控制」,成功通過了這場公投。

這,就是資訊戰的原理,透過特定資訊不斷重複地露出,訊息背後潛藏的想法最終就會影響到人的判斷能力,導致人的認知與現實出現偏差。這些資訊,有些可能是無意,但如果有人刻意規劃,就可能產生可怕的影響。

這樣的事情影響了許多人對台灣治安的想像,當然也發生在蔡英文的論文事件中。一開始質疑證書,接下來質疑簽名、論文找不到、圖書館規定很多等等,這些訊息不斷地轉傳,不斷出現,就如同三人成虎的成語一樣,許多人開始懷疑起蔡英文是否有問題。最終,就能在部分人的心中,蔡英文與學歷造假連結在一起,打擊到許多人對蔡英文的印象。

而這,只是資訊戰其中的一環而已,還有像是旺中媒體集團疑似接受國台辦指令藍營粉絲團大量分享的內容農場文章、LINE群組的訊息,甚至是中國疑似用宗教進行統戰等等,在海量的資訊轟炸背後,都能隱約看到中國身影。

最終,我們或許就會如同美國上次大選一樣,最後連希拉蕊是替身、希拉蕊是機器人的謠言都有人相信,影響到選戰的結果。

我們能怎麼辦?

首先,沉默的多數是不會有好下場的。針對這樣的狀況,我們一旦有聽到,在能力所及,應該盡可能地澄清。澄清的時候其實也不用過度著急,一陣子就講一點,不急著一次講完。一次又一次慢慢地分析,相信也能慢慢影響到一些朋友,讓他們了解背後的荒謬。

若是想要澄清謠言,可以參考g0v的cofacts真的假的專案,或是Mygopen等LINE上的澄清工具;如果不知道該怎麼跟家人朋友聊起,可以考慮一些像是「對話千層派」的粉專,一起學習溝通的技巧。

而接下來,中共代理人登記法相關法案的推動,很可能會是需要關心的焦點。透過相應法案的處理,可以讓灰色地帶的代理人被看見,讓那些真的與中國串連、惡意介入台灣選舉的代理人可以被禁止。同時,讓大眾看見中國的身影,也有助於人們在看到有問題的訊息時可以多停一下,多思考一下。這個停頓,才是媒體識讀的開始。

資訊戰的本質如果是撕裂我們的社會,那我們該做的,是從自己的身邊,開始慢慢縫補起來。



作者為自由軟體工作者,公民記者,長期g0v零時政府參與者。曾任民間司改會資訊專員、黨產會兼任委員、PDIS研究員,目前於民主進步黨打工。

——思想坦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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