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4月22日星期二

苏晓康: 倆「之父」——吳宏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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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艱難的人物與艱難的話題,凝聚於一個人,或者榮獲「之父」頭銜者,在流亡群落中非常罕見,除了吳宏達和魏京生,是否還有第三人,尚難確定;這個章節的小標題,我用了一個「倆」字,可能是北京土話,印刻編輯覺得台灣不流行此字,還是改為「兩個『之父』」,我挺遺憾,方知有些字,無法穿越簡繁兩個世界,如同現今不能穿越台灣海峽之事頗多;此節只談吳宏達,因「器官移植」之爭議,這個涉及人道、政治、技術(醫學)、兩岸、中英等諸多邊界,也事關一個龐大群體(法輪功)聲譽的重大議題,很奇怪的又牽扯最近落難的政治人物柯文哲,如此繁雜的一個話題穿梭於台海之間,可知兩岸未來需要解決的事物多麼沉重!】



一個「勞改之父」,一個「民運之父」,可謂中國民間、也是反體制的雙星,他們對中國異議運動、流亡政治、反體制建構的貢獻,無人可比,所以榮獲「之父」桂冠,卻也令這個名詞並不好聽,「雙星」還打過一架,全為美國國會撥給中國海外民運一筆二百萬捐助款,詳情不知;而他們的個人品質和道德操守,頗遭非議,也污染了中國流亡社會,以致我不得不專闢一章議之。不過,從一個極權社會中廝殺出來的人,守身如玉也是神話,沾腥染臭勢不可免,誠如廖天琪引述吳宏達的話:「我不是英雄,英雄都消沉在勞改營裡了」,而吳自己也成了中國共產文化的一部份。
那就先說吳宏達。向牛津英語詞典貢獻新詞的中國人有幾個?吳宏達貢獻了laogai(勞改)一詞,如同來自前蘇聯的Gulag(古拉格),均屬集權社會提供的新詞,舉世罕見,然而這些貢獻,已經讓吳弘達付出的代價,則是廖天琪描述的「煉獄打造了他鋼絲一般的神經、超常的堅忍和敢於冒險犯難的脾性」,和「他熟悉勞改營裡的殘酷、狡詐、弱肉強食的生存哲學」,這包括他遭指控侵吞雅虎對受害者的巨額賠償、他妻子的家暴指控、異見人士楊海的妻子王女士指控其性騷擾她在華盛頓地區監護的三名未成年少女等等,真真假假,難以辨識,而廖天琪說他「堅韌冷酷」四個字,充分體現在他對付法輪功。
據稱吳弘達私下說了「我要毀了這個法輪功」的狠話,後來果然出手,即二○○六年七月十九日他給國會寫信,封殺了法輪功期待的聽證會,其緣故,乃是他質疑其「偏離事實太遠」:
「蘇家屯集中營」位於遼寧省血栓中西結合醫院,該院有四百六十名工作人員。據我們所知,此種規模的醫院其從事外科手術的醫生數目通常不會超過二十人。這二十人中具有器官移植技術的則不可能多過十人。據《大紀元》報導,四千五百名法輪功成員在這裡被摘除了器官。如果我們假定每個法輪功學員僅被摘取某一種器官,那麼這十名醫生在三年中共施行了四千五百例器官移植手術,即十名醫生每年一千五百例手術。以我個人的認知,這種報導不可信。」
事實究竟如何,無人有判別真假的能力。但是坊間流傳其緣故,乃因吳自認是他最早發現「中共取死囚器官」,且冒險潛入中國勞改農場取證未果,不料竟被法輪功信手拈去,移作「中共取法輪功學員活體器官」的「蘇家屯集中營事件」,吳宏達覺得「被剽竊」。
後來我從油管上聽台北的時政節目,名嘴們修理台北市長柯文哲,說他販賣葉克膜技術到大陸,恰好讓那邊突破了「活摘器官」的技術難關,美國記者葛特曼專門調查此案,著書《屠殺》,亦赴台北開記者會揭露柯P,我便聯想到吳宏達,他亦曾赴新疆尋找「活摘」證據未果,返美後稱「活摘」是虛構,專門跟法輪功作對,難道他不知道柯P葉克膜技術已經進入大陸嗎?
然而更離奇的,卻是十年後吳宏達突然溺死宏都拉斯海濱,那就更是撲朔迷離,我卻意外聽到一個解釋。一日有位在國會圈子裡極有人脈的朋友打電話給我,說有個吳宏達老朋友要見我,我去了見到一位James,介紹自己常年做勞改監獄研究,近乎吳宏達的搭檔,稱他全盤介入了吳的後事處理:
兩個外甥女,也跟著一個女婿,從大陸飛到邁阿密,上郵輪去宏都拉斯,那個外甥女婿頗幹練,這群人事後從宏都拉斯飛返邁阿密即轉機回國,未在美國停留……
他描述吳宏達溺死海中的來龍去脈,暗指那個女婿可能是殺手,聽得我驚駭不已。然後他說結論是:
一、除了溺斃沒有他殺證據;
二、當地警察局派員積極處理後事,疑被背後什麼人賄賂;
三、吳死只有兩種可能:活在水中被人拽下;或在岸上被殺後製造溺死假像;
四、吳宏達一向警覺且決斷,知道自己是中共的目標,但是他愧對國內親友,尤其弟弟妹妹受其牽連多年,所以毫無懷疑外甥們要跟他旅遊,中共便利用親情殺了他。

——摘自《雨煙雪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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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殺》作者伊森.葛特曼(Ethan Gutmann)澄清,書中沒有說柯文哲仲介器官買賣,並強調柯文哲很有單純勇氣,願意具名接受他的訪問,經過三次確認且經柯同意用真名,放柯的照片,還親筆簽名。後因臺北市長選情激烈,國民黨一直指控柯文哲是「器官仲介者」,柯文哲才被迫跟書中內容切割。
2014年10月21日,葛特曼在加拿大國會作證,在證詞中明確點名,台大醫院創傷醫學部主任柯文哲也可以作證,中國確實有活摘器官此事。葛特曼說,柯文哲在2004年曾到中國的醫院,幫他的病人交涉,希望獲得較便宜的肝與腎,經討價還價後,柯醫師可以比照中國人享半價優惠,因為柯醫師很關心,這些器官是不是來自罪犯身上較不健康的器官,中國醫師向柯醫師保證,他拿到的器官都是來自法輪功成員,這些人不煙不酒,還很常練氣功。
葛特曼暗諷說,台灣人不願公開談論中共強摘器官,避免觸怒中共北京政府,有一點偽善,台灣人很常到中國找器官,即使如此很有可能間接殺害一名維吾爾人、圖博人、基督徒或法輪功學員。「除非台灣嚴禁公然的器官觀光旅行,就像以色列一樣,不然台灣自己不就是個『器官仲介國』嗎?」
身為猶太人後裔,葛特曼說,猶太人的後代沒有忘記甚麼是強大的國家機器和大屠殺,他最後強調並呼喚柯和台灣領導人重視人權,應該要像以色列一樣對中國強摘器官說不。
《屠殺》書中提到,柯文哲試圖幫中國醫界打造標準化的器官移植流程,但還是無法完全解決問題,柯文哲希望中共能建立器官移植的透明制度,但事與願違,他自己也很沮喪。
葛特曼在臺北市長選後接受專訪,並將以下影片放在他的臉書上,主要是澄清自己沒有造假。(https://youtu.be/g6E3bMGauLU
而訪談內容中也再次談到「柯和中國官員喝酒、唱卡拉OK,為病人拿到半價法輪功學員器官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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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SLAUGHTER 屠殺(書名)254(頁) 漢英對照
譯/段震宇 2018年9月5日
"You really don't understand, do you? You can do whatever you want in China. Cut some up. Cut their dick off if you like."
"你是真的不懂嗎,不會吧?"在中國,啥款的事你都可以幹。把人切啊割啊,若你想要 , 還可以割了他們的生殖器!
He showed his teeth as he presented me with a smile that wasn't pleasant. This was unsettling. Yet my real fear was not that he would call me a stupid foreigner again but that he would shut down the interview. I had no choice but to be perfectly candid:
他對我露齒而笑,看來並沒多開心。這頗令人不安 。而我真正擔憂的雖非他會再次以愚蠢的老外稱呼我,卻很怕他就這樣停止了這個訪談。沒別的辦法,我只好完全直白的說了:
"Look, I am not from government agency. I can't make you talk about this. I'm just a writer. I have no power to prosecute you or cause trouble for your practice. And I know that you care about your patients. By going to the mainland for transplants, you are saving lives."
"呃,我不是政府的調查員。我不能勉強你談這件事。我只是個作者。我沒有權力起訴你或因你的作為而給你帶來任何麻煩。而我清楚你很在乎你的病人。你為了器官移植的事去中國大陸,是要救人性命。"
Leeshai jumped in:
笠俠(作者的友人)插話說:
"I've just come from Israel. The government has banned organ tourism to China because there is no way of determining whether an organ comes from a legally executed criminal or a prisoner of conscience."
"我才從以色列來到這裡。以色列政府已經禁止所有前往中國的器官移植旅程了,因為根本沒辦法確定那些器官是從某個合法的死刑犯或者某個良心犯來的。
"Do you want that to happen here?" I added. " It will, if it's not cleaned up ……So, is it true? Aren't prisoners of conscience --- Falun Gong, perhaps others, being harvested?"
"你希望這也可以在此地實現嗎?"我湊上話。"會吧,若這沒有被弄清楚…… 所以,倒底是不是真的呢?難道不是良心犯們 ── 法輪功,也許別的,正被'收割'著嗎?"
What happened next was something I thought only occurred in the movies. Ko's body seemed to simply retract, his jaw, his shoulders collapsing. His eyes gazing at the emptiness of the wall, he fell into a barely audible hiss. "Yes," Dr Ko said," Yes, they are doing that. It's true."
以下發生的,就是我以為只會在電影中才會發生的了。柯醫師的身形似乎直接一縮,他的下巴、肩膀整個垮下。他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空洞的牆壁,說話轉為近乎聽不太到的氣聲。"是的,"柯醫師說,"是的,他們正在那麼做。是真的。"
※ ※ ※
A few years before we showed up at his office, Dr. Ko began thinking about going to the mainland to acquire the human organs. It wasn't a pleasant decision; he was a conscientious and careful surgeon, not a gambler. But the waiting period for a liver or even a kidney in Taiwan could be as long as two or three years. Time enough for many of his elderly patients to simply waste away. And if Chinese hospital could perform the soup-to-nuts services they claimed on the web --- donor to order, tissue match, surgery, observation, drug therapy, recovery --- patients who could barely be loaded onto a plane might come back as human being who had successfully digested their airline meal, weren't sure they actually needed the wheelchair, and tearfully hugged their grandchildren. Taiwan was a dead sentence: mainland Chinese hospitals were blatantly advertising a tissue matched organ within a week or perhaps two.
就在我們出現在柯醫師的辦公室前的幾年以前,他開始考慮去中國大陸取得人體器官。那不是一個愉快的決定;他是一位有良知且很小心的外科醫生,不是位賭徒。但在台灣,要等待一副肝或腎,時程可能長達兩到三年。長到足以使許多年長的他的病人等不到而直接就過世了。但若中國的醫院能提供如他們在網站上訴說的全套服務 ── 捐贈者到下單者、組織相配、手術、觀察、藥物治療、復原 ── 很有可能,不確定還需不需要個輪椅和他們眼淚汪汪的孫兒們來接機的、原先勉強被載上飛機的病人,會人模人樣的順利消化了飛機上的餐點回到家鄉。這對台灣來說很致命 ──換一副組織相配的器官只需一或兩個禮拜,中國醫院就是這樣明目張膽刊著廣告!
He didn't particularly want to look behind the mainland curtain, that's all. Yes, you could do anything you liked in China. And castration(本頁圖片至此)
柯醫師並不特別想去看清楚中國大陸黑幕後的那些,如此而已。是啦,在中國,啥款的事你都可以幹。而閹割生殖器咧…(本頁圖片至此)
【圖片下方的說明】
"All the organs will come from Falun Gong." Dr. Ko Wen-Je, chairman of the Department of Traumatology, National Taiwan University Hospital. Photo courtesy of Dr. Ko Wen-Je.
"所有的器官將會來自法輪功。" 柯文哲醫師,台大醫院創傷醫學部主任。承蒙柯文哲醫師提供照片。
原文轉載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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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道夫·艾希曼 ( Adolf Eichmann ),是納粹德國前高官,也是在清洗猶太人中執行「最終解決方案」的主要負責者,在二戰( 1945 年)被美軍俘虜後脫逃,輾轉逃亡藏匿於南美洲的阿根廷。但好景不長, 1960 年以色列情報特務局查出艾希曼下落,並於 1960 年 5 月將其秘密綁架運至以色列。
1961年4月,艾希曼於耶路撒冷受審,而艾希曼面對犯罪的控訴,都以「一切都是執行德國政府命令,他只是奉命行事」回應,堅不認罪。艾希曼自謂奉命行事的犯行,他只是不經思考,把個人完全同化於體制之中,服從體制的安排。即使這個安排是不道德的或是反道德的命令,但依然毫不保留的執行。當事者企圖用這種理由將責任推卸,從而免除個人道德上的過錯。
但因罪行及證據明確,艾希曼於 1962 年 5 月被處以絞刑。
邪惡的平庸( The banality of evil ) 作者鄂蘭認為,這些聽命作惡之人,本質是平庸的,不是邪惡的, 問題出在不知思考,但行惡者還是必須對他們"選擇"為虎作倀負起全責。
當你面臨道德的抉擇時,選擇了平庸,順從體制,成為了邪惡的幫凶。那麼邪惡便以你作為生長的溫床,你的命運從此再也與這個事件永不可切割了,因為你就是助長邪惡的一部份。
這是一則刻劃人性的教材,背景雖然是邪惡的當代納粹體制,但是作者透過訪談所影射的幫凶,或許只是屈服於邪惡體制的平庸台灣醫師,或是等待器官移植的病患或其家屬。但教材的代價,卻是數以萬計無辜生命的消失。
葛特曼暗諷說,台灣人不願公開談論中共強摘器官,避免觸怒中共北京政府,有一點偽善,台灣人很常到中國找器官,即使如此很有可能間接殺害一名維吾爾人、圖博人、基督徒或法輪功學員。
「除非台灣嚴禁公然的器官觀光旅行,就像以色列一樣,不然台灣自己不就是個『器官仲介國』嗎?」
葛特曼最後強調並呼喚 #柯#台灣領導人重視人權,應該要像以色列一樣 #對中國強摘器官說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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