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度假,六月份空了一期"跟进",也就错过了一个重要的日子口:6月18日。八年前的这一天,北京第三中级法院正式受理了"李南央状告海关案"。
我想在这里重温一下两篇旧"跟进"中的文字:
我(对父亲)说:"我问了法官,是不是要'八年抗战'?法官说不会,案子总有审限。你有生之年,是会看到案子结果的。"
父亲说:"你坚持下去就是了。"拿起放在手边的《李锐口述往事》,一页页地翻到那些历史照片,说:"这都是历史啊!不是你帮忙,我自己是写不出来了。"我说:"还有丁东他们2002年的采访,若不是他们十多年前采访你,你现在的记忆恐怕说不全这么多事了。"老头子说:"是呀,是呀。"然后将头靠在沙发上,闭上双目,陷入沉思……
摘自"跟进16—初会法官"
这是第56期"跟进",父亲走后的第一篇,他没有等到开庭,我知道我也不一定等得到。但是只要我还活着,我绝不放弃。
摘自"跟进56—父亲走了,我还活着……"
六月初,一位多年的朋友,领着他的一位我并不认识的他的朋友来家做客。落座聊了一会儿,这位朋友的朋友即说:大姐,我劝你别那么较劲儿,干嘛非打那个官司,学学陈小鲁,活得潇洒点儿。
我说:各人有个人的活法儿。这个官司我当然要打到底,否则我自己都看不起我自己。
好在这位先生没有坚持"劝说",否则我就"送客"了。
是呀,为什么非要把明明不再会有结果的"状告海关案"继续地打下去呢?
首先,"状告"是被法院正式立了案的,至今仍是"进行时",干嘛要放弃?!
其次:放弃即是服了中共的"党天下",凭什么低这个头?!
2019年10月1日庆祝共产党执政七十周年大阅兵那天,我在网络转播中看到一辆端坐着一组手中捧着我所熟悉的领袖人物的照片,头发花白的老人们的花车驶入天安门广场,在经过城楼时,他们手执军礼,将脸转向右上方,热烈地、欢欣地接受习主席的检阅。后来从网上看到,那组人中有毛泽东的孙子毛新宇、刘少奇的女儿刘婷、周恩来的侄女周秉德、邓小平的女儿邓琳、陈云的女儿陈伟力、叶剑英的女儿叶向真、杨尚昆的儿子杨绍明、李先念的女儿李小林、朱德的孙子朱和平,据说还有薄一波的儿子、罗瑞卿的儿子、陶铸的外孙,彭德怀的侄子……
尽管我九岁之后就被"反毛主席"的父亲李锐所牵连打入另册,踏入社会后父亲带给我的多半是倒霉,但却总是被很多国人翻着白眼儿不屑地划归入花车里坐的那一群:"你这个红二代!"其实我跟那群人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一丁点的情感纽带也没有。
父亲李锐一生两次被关入共产党的监狱,一辈子用自己的头脑思考问题,因此共产党执政后在位的时日非常短暂。他是共产党里的一个异数。父亲在晚年如实地口述了自己一生的经历,为的是留下真相,警示后人。作为女儿,我诚实地将他的口述编辑成书,是因为我知道那些真相是重要的史料。
我是一个不信鬼神的人,可是"跟进16"、"跟进56"和这期"跟进96",都相隔40,且末尾数字均为6。竟然会有这样的巧合!说个笑话,记得有一种叫做"滴滴涕"的老款杀虫剂,据说因试验了666次后方获成功,又被称为"六六六"。再隔40期的第136期"跟进"大约应在2025年的年底写出了,那时习近平皇帝将在位12年,内含两个"6",加在一起便是五个"6"了。我以为这是上天在告诉我:持之以恒,滴水穿石。
中国是一个有着两千多年皇权统治文化的国度,臣民文化的土壤甚为肥沃,宪政公民的土壤至为贫瘠,这就是我坚持将"状告海关案"打到底的意义:我是李锐的女儿,但我更是我自己,我有我的活法儿。我绝对不会与花车内的那些"红二代"们为伍,做那个只有大队党支部书记的水平,不当习仲勋的儿子,却继位毛泽东做了中国皇帝的习近平的臣民。公民李南央永远不会承认自己的头上有个皇上。公民生存的国度,应该是公权力保护所有守法公民的国家,而每一个愿做公民不做臣民的中国人,都应承担起公民的义务,为实现宪政在中国的开张努力地去做自己能做的事,做好自己能做的事。捍卫《李锐口述往事》在中国大陆自由传播的权力,就是为实现宪政的必要条件"言论自由"做事情。
2022年7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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