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初夏整個世界鬱悶而哀傷。美國疫情再起,本已清零,今天又達十六萬感染,大家再戴起口罩,專家說那個奧米克戎不斷變異,疫苗防不了它,究竟是病毒進化了,還是人類的免疫醫學進步不了?人類鬥不過病毒就只能被淘汰。政治上英國強森下台,日本安倍遇刺身亡,自由世界再遭重大挫敗,日本懼怕中國久矣,若此角塌陷,則美國東亞戰略失據,台灣危矣。劉曉波忌日又到,這個悲傷的日子,還在世界與中國的記憶中嗎?他已鞠躬盡瘁,中國異議陣營還是一盤散沙……。】
中共的崛起在非常大的意義上,是西方的失誤造成的。中國的崛起和中國民間社會的萎縮和失敗,給世界提供相反的例證,發現經濟成長不一定會導致社會的民主化,全球化不會帶來普世價值。川普的國務卿龐培奧(Mike Pompeo)看清楚這個政權,唯一的辦法只有推翻中共政權,美國和西方自由、民主的社會才安全,然後跟中國才能正常打交道。
我的《河殤》是在講中國應該從黃河走向海洋,即中國應該對外開放,發出這樣的一個呼籲。到了習近平的時代,他們大國崛起走向太平洋,變成擴張的文明,是完全不同的兩種語境和歷史背景。現在中國國內搞封鎖,搞文化禁錮,封鎖互聯網,不准人們接受外面的資訊,包括現在任何人出國、回國都要受審查 ,這是閉關鎖國呀。一次新的閉關鎖國,精神上的封閉,那才是最可怕的。
除了西方的醒悟,我也在思考相對於中國的「獨裁者學習曲線」,中國內部「反抗者的學習曲線」在哪裡?因為一個極權社會的削弱、退化 ,必定導因於異見陣營的成長。
但我觀察中國的異議階層、反抗者,完全是自生自滅的。中國的反抗者有幾波:從「八九」以後出來的那一代的反抗者,接下來出過組黨的一代,比如1998年組建「中國民主黨」的那批人,組黨一代就被共產黨抓起來,又判非常重的刑,今天的視野裡就沒有組黨這一代了。再接下來就是維權這一代(也有人稱「茉莉花一代」),這一代都還存活下來,現在大部分人都在海外了。我們文革這一代,跟八九這一代,組黨一代,維權一代完全不一樣啊,不一定互相服氣,也未能好好溝通,非常可惜。
我非常看重維權這一代,新出來這一代他們在策略上相當成熟。他們確實比八九一代要成熟得多,雖然他們也被鎮壓了,但他們也留下了很多他們抗爭的技術什麼的。現在下面的反抗者是誰?我不知道。
但我們講的反抗其實是講公民社會的發生、出現、壯大。這其實是劉曉波生前非常想往這個方面努力的一個事情。他為什麼堅持跟官方,跟共產黨,做所謂「和平理性非暴力」的對話?就是認為在這樣一個嚴酷的壓制體制底下,民間必須用這個和平理性來爭取一個「灰色地帶」,來爭取存活和慢慢擴大,不能走激進革命的路。當然很多人反對他這個看法。這當然是一個可以爭論的問題。
反抗者要爭取擴大公民社會。公民社會在共產黨體制底下是大量存在的。舉個例子,基督教、法輪功、女權組織,所有這些體制外的民間組織,統統是公民社會,他們愈壯大,體制就愈減弱。要擴大這些民間組織之間的聯繫,必須是能容許較低的共識,大家形成一定的連結。這樣反抗者最終才可能靠公民社會,強大到可以跟體制對話談條件,來構建一個憲政的根基。
運動要有反抗者,但是領袖也非常重要,劉曉波是我看到的唯一一個成熟的意見領袖,結果被他們弄死了。弄死他還不算,他把他骨灰沉到海底,沉到那兒……。
報導者The Reporter 2021/6/30 專訪
——作者脸书
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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