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兒的「金融投資人」可以是散戶,也可是機構,甚至可泛指政府;只要是通過金融工具試圖獲利者,都在其內。
「巨嬰」一詞的流傳始於中國社會,泛指那些心智長不大的人,特指那些只要有奶水喝、就可躺平安然過日子、渾然不知凶險的人。
近半年來,台灣一些啟蒙較早的年輕人,察覺到了同屬「方塊字使用圈」的台灣,其實處處也可見到若隱若現的「巨嬰」現象,顯示中國巨嬰的幽靈依然盤梭在台灣的大街小巷、廟堂江湖之中。
若完整討論「巨嬰在台灣」,需要一本書的篇幅。此小文聚焦於餅乾的一角:金融投資人身上的巨嬰幽靈。
巨嬰的特徵之一,就是沒奶時就哭,有奶喝就笑。至於奶源何在、輸奶管的狀態、奶瓶破了沒有、誰喂的奶,那都不在巨嬰的心智框架(MindSet)內。
用時事舉例,在世界權力格局及疫情物流雙重激盪之下,外資湧入台灣股市、航運股價暴漲。於是巨嬰們爆樂。世界經濟一日數變,具有蝗蟲嗅覺的外資撤出台灣股市,航運股攔腰暴跌,於是巨嬰們爆哭。
巨嬰的心智天花板,只有那麼高;或者說,巨嬰腦中的存油量,只夠繞台灣島一圈。台灣雖然地理面積小,但是心理面積、智慧面積不能那樣小;如果心理、智慧超不過地理,台灣堪慮。
分幾個層次談。若以最世俗的層次 – 股市來看,有世界觀的金融投資人,心智上至少得知道所投入的股市之特性。例如,台灣股市是外資市,中國股市是政治市。因此,不懂全球資金流動的散戶最好對台股只做投資而不做投機,不懂中國政治險惡背景的人,投機中國股市無異飛蛾撲火,即使謹慎投資也終將被收割。
由散戶往上一層就是機構投資人。台灣在全球金融秩序中,生態位置處於末端;當然,這並不是因為體量太小,事實上台灣經濟體量在全球常態處於17-20位,個別行業如電子業,對世界還能舉足撼動。金融業生態處於全球末端,主要還是因為政治地位不確定,以及台灣政府在這種不確定性下的保守措施所致。
身處金融蜘蛛網的末端,台灣機構投資人,若本身就是巨嬰,或擺脫不了來自客戶的巨嬰心態壓力,就只能隨著蛛網的波動進行投資,而無法顧及蜘蛛本體的移動。視野降低,敏感度也就不足了。如此,若得以保全也是出於僥倖,若不幸被移動中的蜘蛛吃掉,也不過是弱肉強食邏輯的結果罷了。
地球正在頻臨減資或破產的兩難,世界金融正處於重整(Reset)或解體(collapse)的挑戰(見本專欄往文)。而台灣由於國際鏈接環節薄弱、國內社會巨嬰錮疾牽絆,往往對金融現象見樹不見林,只盯著眼前的好處,無視遠方的烏雲,從事金融分析者也多半只依賴短期的數據統計或技術分析,而放棄追溯金融歷史、疏於研究金融異像背後的全局動態。這種短視的慣性,本來是一種被迫的不幸,但久而久之,就變成行業中的一種「主動的被動」常態了。
政府,本來應該領導社會,由巨嬰轉為成人。但是,由於選票惡鬥,政府這機構在台灣,經常淪為巨嬰的照顧者、供奶者;奶水不夠時,就補以心靈雞湯。
拉回金融層面。世界當前面對的,絕對不是一場如1997、2001、2008的簡單「金融危機」,而是一場二戰以來的金融秩序乾坤大挪移。台灣的經濟實力和金融地位是不對稱的,後者遠遠落後於前者。在金融秩序挪移過程中,這種不對稱性會給台灣帶來什麼樣的不對稱風險?台灣的政府、機構有在研究推敲嗎?散戶的普遍巨嬰心態,經得起那種衝擊嗎?台灣再不「轉大人」,恐怕會來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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