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1月7日星期一

沈旭暉:中共二十大後「拯救香港」,只會加速「新香港」移民潮

沈旭暉 RFA  20221107

中共二十大舉行,一般香港人在強權壓力下,自然不會有任何關心,但這畢竟對一小撮人是頭等大事,對「新香港」的下一步也不無影響。由於中國面對嚴峻經濟危機,香港已經是唯一能在被制裁下經濟活命的「白手套」 ,相信二十大之後,必會有連串措施,製造「新香港」經濟繁榮的假象,去欺騙/留住外商。問題是「新香港」內部能夠做的,基本上都已經做了,效用也幾乎沒有,將會出現的,就很可能是國家層面的大動作。

先說前菜。李家超的施政報告,在二十大期間出現,相信能夠做的就是托一下樓市(減辣招),同時又會逼財團釋出農地建屋,說成是「解決房屋問題深層次矛盾」,其實真正目的是方便大陸資金重新通過買香港房地產方式走錢。但中國大陸富豪也不知道「新香港」何時步其它大陸城市後塵,要走錢,自然有更徹底的方式;香港樓價要是靠這類資金,一旦出現類似美國制裁的危機,隨時自身難保。

「新香港」必須中央政府配合的另一系列挽救經濟的手段,就是大舉輸入中國大陸「專才」,即放寬對專才的定義,同時提供新配套,讓中國的海歸畢業生到香港工作,例如像加拿大給予香港畢業生的「救生艇計劃」那樣,讓中國畢業生可以入境香港長期居留找工作,有僱主聘請,就可以光速拿身份證。中國人口畢竟接近無限,雖然一流人才已經不會選擇「新香港」,但用這方式填補香港失去了的數十萬人口,數字上,畢竟是可行的。

但這樣一來,香港的中國大陸化只會極速推進,「留下來的人」的誘因就會進一步降低。除了這地方的工作環境,可能很快就是純普通話,令真香港人被再殖民的二等公民感覺更強烈,本來因為移民出現的大量職位空缺,也可能改為由大陸人填補,香港人就不能像九十年代移民潮那樣,由自己人受惠。當然,要「搵多幾年錢」的誘因還是存在的,但隨著經濟、社會結構急速大陸化,國際社會保留香港特殊地位的誘因進一步消散,這只會又反過來,加強留在香港的不可測性。

在聖誕假期,可能就是一個實驗:真香港人就算是「留下來的人」,也非常可能集體逃港到日本、泰國外遊,或到英國、加拿大、台灣探望移了民的親友;外國游客在共產式防疫政策繼續下,又找不到來香港的理由。為免香港市面太尷尬,那時候開放大陸專才來港、鼓勵大陸自由行再度進駐,就很符合政權借題發揮的作風。在聖誕夜,地理香港的整體氣氛有望全面溫州化,要對未來新香港拿一個感覺,此其時矣。

「新香港」 發展商的耳語:大規模「分田地」,究竟為了甚麼?

至於「新香港」李家超的第一份施政報告,很可能「成功爭取」解決「土地問題」,作為一大「功績」,但究竟這是要做甚麼?不久前,和一些香港金融界、地產界的朋友用不同方式聚舊,傳來的訊息,就非常有趣。

自從「新香港」出現,香港地產商沒有了公民社會、各種組織制衡北京、對抗中共,就面對首當其衝的壓力,「打土豪、分田地」的中共心法,路人皆知。於是有地產商率先主動「捐」地配合,以求獲從輕發落,然後政府也老實不客氣告知所有地產商,政府要釋出農地建樓,多年來囤地的成果要逐步「清零」,假如不主動配合,政府也可以「依法」收回。

這樣一來,發展商不得不行動,那些農地有些被用來規劃公屋,有些讓發展商建私樓,據說,這就可以解決所謂「香港深層次矛盾」。

然而在《港區國安法》的極權統治下,香港有沒有矛盾,都已經沒有人反抗,正常人不是躺平、就是移民,還要解決甚麼「土地問題」?此刻香港樓價不斷下跌,還要大量興建公屋、私屋,難道不擔心樓價進一步崩潰,或重蹈董建華「八萬五」的覆轍?政府本來一直說打擊炒樓,施加「辣招」,要是沒有人炒樓,人又不斷走,新房子的需求何來?

這些問題,就涉及香港發展商的真正角色。在古羅馬帝國,中央政府並不能輕易有效對邊地徵稅,各地豪強囤地、得到帝國封賞,其實就是承擔了間接管治的責任,正如香港地產商,其實是代表了港英政府徵稅,正因為香港的樓價太貴,稅率才可以那麼低。但現在,中央政府「全面管治」,自然要收回這些地產商的權力,雖然不一定要他們形式上被正式戴高帽批鬥,但也必須轉型,降格為普通白手套。

「新香港」若出現大量公屋,住客除了本來就在排隊輪候的人,恐怕還有其他。在《港區國安法》下,要是改變入住公屋本來的條件,那些中國大陸派來填補香港離開人口的新移民,若忽然住一年就合資格,政府要是提出,誰敢反對。地產商釋出農地,其實是逐步協助「新香港」接收大量大陸人口,這才是對政權「有用」之事。

至於發展商建的私樓,香港原有人口已經沒有更多需求,除非是供炒賣;而是否供炒賣,自然不是看對一般人的影響,而是政權的資本會從中受損、還是受惠。當習近平大權在握,通過「白手套」在香港買賣豪宅,也許是走錢、洗錢、吸錢的理想途徑之一,特別是國際社會開始制裁中國之時,通過「買賣香港房地產」來「洗錢」,將香港地產「市場」,當作澳門賭場那樣使用,發展商的功能不過是掩人耳目的「荷官」,這套「分田地」政策,才有了現代意涵。

一個正正常常的國際都會,卻要被逼到這個地步,就算是表面風光的富豪,夜闌人靜時除了對人苦笑、背裡加速走錢,還可以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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