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前,在香港看過一部好萊塢電影The Shawshank Redemption, (中譯《肖申克的救赎》)。為扮演男主角的Tim Robbins之精湛演技折服,更為影片主角Andy(安迪)當初無辜入獄,最終為了獲得自由與獄卒們鬥智鬥勇成功越獄而讚賞。應驗了二百五十年前美國傑出政治家Patrick Henry在一次議會中演講的名言 "Give me liberty, or give me death!" (不自由,毋寧死)!這與中國人的傳統人生觀"好死不如賴活"實在是天壤之別啊!
突然,《肖申克的救赎》今年在中國東北的吉林市監獄真實上演,而男主角並非中國人, 而是一位叫朱賢健的北韓前特種兵部隊的軍人。朱越獄後,在十一月冰天雪地的東北,語言不通,地形不熟的情況下能夠生存四十一天才被吉林警方抓獲,可想而知他的智慧、毅力、求生能力和對自由的渴望是那些"螻蟻尚且偷生"的普羅韭菜大眾所無法理解的。
1982年出生於北韓貧窮農村的朱賢健,同其他北韓年輕人一樣年滿十八歲必須服兵役十年。由於表現出色,被召入北韓特種部隊。如果一切正常,朱賢健有很大可能成為金正恩的保鑣,看他成功越獄的本領,再不濟也能成為金正恩十萬近衛軍成員之一。但這一切被他追求自由的姐姐打破了。看來,嚮往自由的精神流淌在朱家的血管裡。2004年,朱的姐姐一家逃至南韓,這種"叛國投敵"的行為使得朱家族連九族,包括朱賢健被軍隊開除,押送至咸鏡北道最北邊的穩城郡龙北煤礦勞改。與中國圖門市僅一江之隔的地理位置,為朱賢健的逃北成功提供了少許方便。在暗無天日的礦底挖了九年煤的朱賢健就像《肖申克的救赎》里的安迪,僅用一天時間就翻山越嶺再安全地游過了圖們江,時為2013年7月21日凌晨。
一無所有的朱賢健一抵達中國圖門的朝鮮族同胞村落就開始盜竊。他一共潛入了三家,竊有手機、衣褲、運動鞋、毛巾、襪子還有人民幣現金,連六塊糖果也沒放過,看來是窮瘋了。在第二戶人家行竊時被主人一個老太太發現後,他用刀把老太太捅傷。在他的眼裡命如螻蟻,一條人命沒有六塊糖重要。嚮往和熱愛自由的人,心腸應該不會太壞, 但是生長在那種殘暴社會,耳濡目染,什麼樣的好人最終為了生存也會變成惡魔。還沒有嚐到真正自由一天的朱被中國警方逮捕,並被判十一年三個月的徒刑,且刑滿後將被驅逐回北韓。服刑期間有兩次由於表現良好而獲減刑。對其他犯人來說, 減刑是求之不得,而對朱則是滅頂之災,因為減刑意味著他會被早日遣返回死路一條的北韓。為了自由,他又一次逃亡。這次是從防範嚴格的吉林市監獄越獄。
2021年10月18日,三十九歲生日剛過了五天的朱賢健在獄警的眼皮底下越獄成功。人們觀看著監獄的攝像鏡頭上朱敏捷、鎮定自若地從二樓頂跳到地上,迅速逃走,動作乾淨利落。人生的一半時間都受到非人的折磨,他的意志仍能如此超出常人的堅毅,是什麼樣的成長教育使他的心理如此強大?他絕對值得當代心理學大師們認真研究分析。
中國人常說"有錢能使鬼推磨",確實不假。朱賢健越獄期間,當地警方給予的舉報獎金由十萬元人民幣漲到七十萬元。在吉林地區大多數工薪階層平均月薪不到三千元,七十萬元對大多數家庭顯然是一筆鉅款。結果,朱在逃四十一天後被警方利用線索抓獲。網上對舉報者一片罵聲,95%以上的東北網民們對朱賢健賦予極大同情心,甚至有很多網民寫詩來表達對他的理解和支持。看來,吉林的經濟雖然多年不振,但是筆者家鄉人心仍然向善,了不起!吉林市曾是北韓老獨裁金日成求學過的地方,當年老金也是打著嚮往自由的旗號,與家人從被日本侵佔的朝鮮半島逃到吉林市。老金在他的回憶錄裡描述過他在吉林市毓文中學度過的快樂求學時光。他絕沒有想到近百年後,他的另一位同胞以同樣名義來到吉林市,只不過等待這位同胞的是吉林市監獄而非求知的學校。
在北韓和中國兩地生活過的朱賢健似乎是希望把中國的牢底坐穿也不要被遣送回北韓。中國政府是否應該趁此以人道理由把他釋放並送到安全的南韓,也藉此向世界展現古國的文明?畢竟,朱賢健的苦難遭遇與中國政府對北韓七十多年的鼎力支持是分不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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