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5月20日星期五

普京的俄罗斯vs普希金的俄罗斯

Mr Lee 稻草和飞花 2022-05-19  Posted on 浙江

随着俄罗斯入侵乌克兰进入第三个月,有一种趋势在继续妖魔化俄罗斯的一切。俄罗斯运动员被禁止参加体育赛事,俄罗斯艺术家被禁止表演,意大利一所大学甚至"推迟"有关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课程。


正如美国企业研究所的Tal Fortgang观察到的,"取消文化没有针对作为暴力侵略者的俄罗斯,而是针对那些被塑造成俄罗斯主义化身的普通俄罗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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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运的是,对这种"取消文化"的抵制已经开始。加里·索尔·莫森(Gary Saul Morson)做出了"普京的俄罗斯"和"普希金的俄罗斯"的区别; 大卫·托马斯(David Thomas) 解释了为什么俄罗斯古典音乐家应该被允许进行表演;索拉博·阿马里(Sohrab Ahmari)表达了他对俄罗斯文化中"最喜欢的东西"。考虑到"取消俄罗斯文化" 的利弊,蒂姆·布林霍夫(Tim Brinkhof)的疑惑是,西方社会像对待弗拉基米尔·普京(Vladimir Putin)及其合谋者那样对待普通俄罗斯人,是否有合理性。


值得注意的是,自从俄罗斯入侵乌克兰以来,普通俄罗斯人事实上被"取消"了。俄罗斯政府已经封锁了Facebook和主要外国网站, 普京当局颁布了一项法律,对任何传播俄罗斯入侵乌克兰"虚假信息"的人处以最高15年的监禁。据估计,30万有能力、有关系、有就业技能的俄罗斯人已经逃离。西方制裁了普京和俄罗斯精英,但普通民众受害最深。


对于那些赞赏俄罗斯文化的人来说,或许这些并不奇怪。苦难作为主题贯穿了俄罗斯艺术家的生活和作品。陀思妥耶夫斯基经常在他的作品中使用类似的可怕的苦难故事。《白痴》中残忍杀害两名女性的男子是《罪与罚》的主人公。在《伊凡·伊里奇之死》中,托尔斯泰剖析了伊凡死前几个月所经历的极度痛苦。在《古拉格群岛》中,索尔仁尼琴描绘了苏联时期存在的强迫劳动集中营的残酷、不人道和不公正。


安娜·阿赫玛托娃(Anna Akhmatova)在她的诗歌《安魂曲》(Requiem)中反思了斯大林大清洗下普通俄罗斯人的苦难:

十七个月来,

我一直在恳求
让你回家。
让我自己趴到刽子手脚边。
我的恐惧,哦,我的儿子。
我不能理解。
一切都是永恒的困惑。
谁是野兽,谁是人?
还有多久才行刑?


正如诗人约瑟夫·曼德尔斯塔姆(Osip Mandelstam)所说,"诗歌只有在这个国家才受到尊重——人们为此而被杀害。"  或者起码被惩罚,监禁,驱逐出境。普希金被流放到自己的庄园,陀思妥耶夫斯基被模拟处决,托尔斯泰被逐出教会,阿赫玛托娃的儿子被流放到西伯利亚,索尔仁尼琴被剥夺公民身份并被驱逐出苏联。这些都是想留在俄罗斯的作家。


奥兰多·菲格斯(Orlando Figes)在《娜塔莎的舞蹈》(Natasha's Dance)一书中写道,俄罗斯艺术家"通过文学和艺术创造了一个价值观和思想的国家共同体"。与西方艺术家对物质享受和流行文化的体验不同,俄罗斯艺术家经历了西方艺术家只能想象的深度痛苦。这种痛苦使得生存的代价——以及生存的工具——变得无价和不可替代。


这种体验使艺术不仅仅是一种物件,而是一种对存在意义的探索。


对于那些最优秀的俄罗斯艺术家来说,这种苦难的经历使他们的作品植根于反乌托邦主义和对意识形态的怀疑。他们的艺术戳穿了天堂承诺或安逸生活的气球泡泡。无论是身体上的、心理上的,还是精神上的,苦难都在身体、家庭或教会的具体现实中显现出来, 在这种苦难面前, 那些抽象的政治辞令,往好了说是怪异的, 往坏了说就是杀人工具。


对陀思妥耶夫斯基来说,只有通过基督教的爱,在人与人之间持续无私的爱中,苦难才能减轻,但永远不能消除。政治是俄罗斯历史上许多苦难的根源, 但在那些植根于苦难的俄罗斯文化中, 爱情、友谊和信仰的永恒价值得到了阐释。正如索尔仁尼琴所描述的那样,正是这些价值观创造了一个具有"更高意义"的持久国家共同体。


在俄罗斯历史的大部分时间里,只有俄罗斯艺术家了解并描绘了普通俄罗斯人的苦难。取消这些艺术家的演出只会让普通俄罗斯人失去表达自己痛苦的机会。虽然一些西方人士希望取消俄罗斯文化,以显示他们对乌克兰的支持和对普京的反感,但我们最好考虑一下普通俄罗斯人的生活,以及那些为他们说话的人的生活。我们不要把这两件事混为一谈。


作者:Lee Trepanier is Professor of Political Science at Samford University in Birmingham, Alabama。


温克坚编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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