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4月29日星期四

陶傑:批判一部電影

「浪跡天地」只看女主角法蘭西絲麥多蒙一個。另一種女強人,有領袖風範,而且可以好Tough,如果她是副總統而不是二十四小時都嘴角含春的賀錦麗,女性主義會多幾分Convincing的市場。

至於電影本身,對不起,由左翼的角度,我嫌這部戲拖泥帶水的不夠左。

首先,這伙游牧的旅遊舊汽車蝸牛族,是全球化之下跨國企業亞馬遜壓榨之下的無產者。既然如此,編導為何要將他們的困境蓄意浪漫化?美國人有美國人的民族基因,麥多蒙當然不是中國的祥林嫂。於是電影看到一半,我期待她引臂一呼,與城市裏的黑命貴游擊隊聯絡,城鄉聯成一線,只浪跡天地沒有用,應該與BLM在洛磯山下會師,然後成立一個革命根據地,最好在加州內華達邊境,自立為一個人民共和國。

找了一位北京出生的女導演趙婷,應該有這樣的記憶初心。中國恨趙導狐假虎威的仗着美國人撐腰而抹黑自己的祖國,網絡展開批判,其仇恨可以理解,但若大陸仍有夏衍、姚文元、周揚甚至戚本禹這般理論精英,批趙婷應該從電影對美國資本帝國的投降和消極主義入手,質問:面對資本財團這樣的壓迫,為什麼戲裏的人物只會唸莎士比亞商籟的第十八首?這種小資產階級的呻吟,水準連瞿秋白也不如。

趙婷辜負了她的原居國的文化,在這個意義之上,奧斯卡獎項雖然是針對城市街頭亞裔和華人遭到外國的白人和黑人的暴力襲擊,趙導也有點辜負了她的膚色。

要對這部電影展開大批判,應該在這一個層面入手。但今日的中共沒有這個水準。難怪美國的極左不滿意,還破口大罵荷里活種族歧視,中國也抵制。而片中的罪惡企業亞馬遜,又是拜登政府的幕後金主,所以「浪跡天地」對全球化資本主義的批判,不痛不癢,在此處留手。

四十年前的「飛越瘋人院」,男主角面對這個制度,是帶領一群低端人口奮起反抗。自己力有不逮而捐軀,但只要主義真,革命定有後來人。這就令人熱血沸騰,是真正的革命電影。

但「浪跡天地」沒有交足貨,軟綿綿、輕飄飄,缺乏戰鬥力。人之初、性本善?導演這句致謝辭暴露了她在馬克思主義的論述裏伯恩斯坦的本質。若是最後一幕,女主角跳上車頂,振臂一呼,蒼茫大地,暮色漸漸黑下來,游牧一族擎起火把,迎接黑夜,這就為拍續集下伏筆。

See?這就叫做左,是左而不膠的真紅左,不是奧巴馬式紐約芝加哥東岸式的吹水完畢一切照舊的學院泡沫左。

但是,怎麼可能呢?因為美國的左膠和荷里活也貪錢,他們也要金主。所以,看了「浪跡天地」,不是要趙婷強學塔倫天奴,不,只是崇優的我,覺得中國的陳勝吳廣更高一籌;看了法蘭西絲麥多蒙,我更懷念江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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