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大井深(紐約) 2019年06月22日
6月9日晚成千上萬香港青年男女走上街頭,不惜以身犯險抗議「送中」惡法,自豪和羞恥感在我心頭交織。
自豪來源於香港年輕人表現的非凡勇氣,羞恥是因這種勇氣和信念在中國大陸青年中如此罕見。我不是指生活在防火牆後面的人們,而是在海外學習和工作,並與香港同胞呼吸同樣自由和新鮮空氣的人。
2019年5月下旬,波士頓Emerson學院香港學生Frances Hui的故事見諸報端。公交車上一位乘客問她從哪裡來,獲得「來自香港」的答案後,這位乘客不依不撓、全程緊逼要她重新定位自己是「中國人」。Hui把這段故事發表在校報,開頭說:「 我來自一個城市(香港),但我並不屬於這個國家」。文章受到大陸學生群體強烈抗議,有人甚至在社交帳號留言,「犯我強漢者,雖遠必誅」。
波士頓是美國最自由主義的城市之一,著名私立大學Emerson College的校訓之一即「Independent minds shape the world(獨立思想塑造世界)」。但看來那些對香港女生進行語言甚至暴力威脅的學生並不認可這樣的價值觀。
2008年4月9日,杜克大學Grace Wang偶遇支持西藏和中國的兩派學生在校園對峙,她試圖調解,但一些中國學生看到王來自中國,竟沒有旗幟鮮明支持他們,開始咒罵並侮辱她。攻擊者提到1989年天安門廣場抗議活動的學生領袖柴玲。「還記得柴玲嗎?所有中國人都想把她扔進油鍋,你看起來像她。」
王反覆聲明不支持藏獨,只是所有人包括藏人都應有言論自由,但無人理睬,甚至禍及遠在中國的家人:王父母的身分證號碼及住址都被張貼在互聯網上,並收到各種威脅。「我感到震驚,因為這些信息只能來自中國警察」,王在「華盛頓郵報」寫道。她的父母找地方躲起來,母校高中取消她的文憑,中央電視台在其網站主頁張貼她的照片,標題為「最醜陋留學生」。
相比之下,波士頓香港女生Hui至少沒看到家人在香港被騷擾。但如果香港允許大陸編織罪名指示香港警察抓人引渡,Hui和家人還安全嗎?
不要以為大陸留學生不知基本是非對錯,實際上當他們成為弱勢一方時很義正辭嚴。今年早些時候,同樣在杜克大學,一位教授發郵件要求中國學生在公共區域多講英文,而不是用中文大聲喧譁,憤怒的中國學生發起連署,結果該教授不得不辭去研究生部主任職務。
我對這些中國留學生沒有什麼惡感,支持他們對種族歧視和偏見抗爭。但部分中國留學生只有成為受害者時才追求正義和公平,而對其他族群的痛苦和災難視而不見,甚至落井下石、幫助獨裁威權政府在海外打壓政治異議者。
2019年2月,加拿大多倫多大學士嘉堡校區中國學生開展抗議,要求罷免剛當選的學生會主席--一位恰好支持「自由西藏」運動的藏族女生。理由很有中國特色:他們的學費占學校比重很大,有權決定誰是學生會主席。訴求未得到太多理睬,原因很簡單,學生會章程並沒有對主席候選人政治傾向做出要求;該職位服務全校學生,而不只是中國學生;學生會競選和族群學費比重大小沒關係。關鍵是,學生會選舉時反對者到哪裡去了?
同樣在2月,加拿大安大略省麥克馬斯特大學一組中國學生對一位即將來校就新疆局勢演講的維族人士採取不尋常舉動。學生們錄像、拍照,並將所有資料交給多倫多中國領事館。
這些學生的民族主義狂熱和雙重標準讓全世界側目,但他們首先應得到「同情」。大部分中國留學生是1989年後出生,看到的是富裕繁榮和共產黨持續不斷的民族主義宣傳。怎能期望他們有其他的思路和言行?中共洗腦宣傳擁有最好的盟友─學生的父母。他們大多經歷大陸不同程度的政治壓迫,深知真相和安全之間如何權衡,選擇躲避歷史黑暗面來保護孩子。
「華爾街日報」數月前報導中國一對一英文教學企業VIPKid終止一些美國本土教師的合同,理由是他們在課堂上觸及敏感話題,如天安門廣場學生運動、西藏及新疆問題。孩子的父母向公司舉報,要求對課堂內容嚴格審查。學生年齡多為5至12歲, 即將成為洗腦和信息封鎖的接班人。
華人世界幸好還有香港、台灣,衷心祝福香港「反送中」成功,有朝一日幫助中國大陸年輕人打破歷史詛咒,成為信息通暢、思維健全、心態正常的一代。(作者為資深媒體人)
——世界日报/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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