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6年唱着"年青人,火热的心,跟随着毛泽东前进,……"从江南来到兰州。我自封为是资产阶级的掘墓人,容不得落后现象,听不得怪话,我是党的培养对象!想不到的是,短短一年辰光,1957年我没有被培养成共产主义战士,倒被培养成资产阶级右派分子,培养成为阶级敌人,这是个人的倒霉?还是共產党的失败?以前没弄懂,现在还是弄不懂!
我一无资金,二无產业,连摆地摊的资本都没有,只有薄被一条,破书几本,住吃在建筑工地,过的"冬天乘风涼,夏天晒太阳"日子。把我这样一个绝对的无产者,打成资产阶级实在冤枉,而且还是资产阶级的右派分子,更是千古奇冤!
但还保留工会会员,得按月交纳工会会费,交了一輩子会费,我可是响当当的中国建筑工会会员,硬梆梆的中国工人阶级的一份子。中国建筑工会是有光荣的斗争传统的:上世纪二十年代在中国长沙土木工会,向资产阶级进行斗爭,斗得那些包工头、承包商、开发商屁滚尿流……。革命成功了,国旗第一颗就是我们工人阶级的星。这鲜血染成的旗中就有我们建筑工人斗争的鲜血。我就是建筑工人的继承人,把我这样有斗争传统的工人阶级分子,把一个无产者打成资产阶级右派分子,於理於论都讲不通。戴帽子时想不通,摘帽子时想不通,现在老掉牙了还沒有想通!
当年我坚信毛泽东是襟怀坦白,礼贤下士的,绝对想不到他会耍什么"阳谋"。 我以一个共青团员的心,怀着无限忠诚,直言不讳的、白纸黑字的指出:不是言者无罪吗?怎么变成言者有罪了?现在不是帮共产党整风吗?我看倒是共产党在整民主党派的风了。赶快改过来吧…… 不久我被宣布戴上资产阶级右派帽子。从此开始了脱胎换骨的改造,写无穷无尽的检讨,断断续续写了二十多年。
我的右派生涯比起夾边沟、兴凱湖的右派难友们要幸运得多,不过就是到工地当力工,有的地方叫壯工,旧社会叫苦力。1958年大跃进,白天黑夜连轴转,一不小心从四层楼墜落,居然无恙,堪称奇迹。1961年底摘了帽子。1965年社教运动,背靠背揭发领导"四不清", 工地领导哭哭啼啼检查多吃多占,我深受感动,又一次滑稽可笑地对党忠诚,自己跳出来要求放"思想包袱"。我检查说:1,三年困难人禍是主要的;2,我们修的河口钢厂、西固铝厂、西固水厂下马了,混凝土烟囱歪歪扭扭,万吨混凝土水池个个漏水,就象经济危机;3,我在兰州市饭店买了个大餅,刚刚坐下被人抢走了,当今天下简直是"民不聊生,盗贼蜂起";4,5,6……共12条。其实有同样想法的人很多,人家怎不儍呼呼地在会上主动检查?我又一次被"套牢",社教一结束我就帶着"包袱"下去当力工。我这个摘帽右派,文革初期所谓"资反路线"把我斗争一次,后来軍宣队进点,杀鸡给猴子看又斗爭一次,每次都叫打开"包袱"给大家看看,然后再揹起来,我这些"包袱"没地方可放,也永远放不下,倒成为压在我头上的大山了。至今也没见一个当年"反右办" 、后来的"文革办" 、再后来的"改正办" 、再再后来的"退休办"的工作人员告知我压在头上的包袱可否扔掉!
小传
江苏省如皋县人,1936年出生,1996年退休,高级工程师。1956年毕业於同济高工(现南京工业大学)工业与民用建筑专业。在甘肃省建筑工程总公司历任技术员、工长、施工队长、工程师、高级工程师。后在甘肃海外工程总公司赴利比亞、加纳、莫桑比克等地做项目,任工程师、项目经理等职。
本人退休后研究冒姓族源,与冒俊合著:《"冒氏宗谱"与冒氏来源》和《为"冒氏伪谱"正名》二文,分别於2006、2008年《寻根》杂志刊出;《如泰地区冒氏历史状况》《河网瑰宝-"井沟园第"》二文,於2006年《江海文化研究》发表。此外我们二人合作还在《南通日报》《如皋新生活》《发现如皋》发表过研究冒姓文章和如皋方言趣谈系列文章。
2012年5月
主编:谢小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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