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吴祚来 |
政治红线是专制社会特有的名词,专制者不守法律与道德底线,却肆意划定政治红线,以禁锢公民的思想与行动自由,新公民运动倡导者、网络批评者、持政治异见的大学教授、学者,以及要求官员公开财产、独立参选人大代表等等都因政治红线而遭打击或迫害,红线如一张大网,必将损毁中共自身。
没有底线才有红线
为了写这篇文章,我在维基百科与百度知道中检索“红线”二字,可惜这一新词还没有写成辞条,人们对“红线”特定的政治含义还没有通过辞条的方式呈现出来。维基百科里关于红线,介绍的是东亚民俗中的男女婚姻关系,红娘牵了红线,使一对男女喜结百年之好,百度百科里介绍《红线》,只是一部日本的游戏作品,延伸得到的内容也是建筑规划红线,中国耕地18亿亩红线等等。红线在当代中国人的语境里,政治同,内涵已然上升,碰触政治红线,意味着轻则被禁言销号,重则有牢狱之灾。
文革时,对知识分子或政治异已的打击,多是戴帽子的方式,帽子是自天而降,可以把人盖得严严实实的,譬如习仲勋被康生诬陷,说以利用小说反党是一大发明,通过毛泽东之口,就完全坐实了习仲勋反党罪行,一人戴帽,全家遭殃。
而今,有关部门对媒体人、网络发言者、大学教授、学者的打压,则是通过政治红线,只要是碰了他们设置的红线,或敏感词,就会被禁言或解职,甚至被拘审。
红线一词,近期通过纽约时报刊登专栏作家弗里德曼的文章中,醒目地出现:弗里德曼批评中国政府驱逐外国新闻记者;反对新闻封杀;中国官方认为外媒的报道踩到了红线,因此才发动了大规模的驱逐记者行动,弗里德曼反驳说:“是你的同僚与其儿女踩了红线,从事大规模的贪婪行为……”
其实,红线与底线完全不同,红线是说不出口的,是暗线,是潜规则,国内媒体被要求不得“擅自”报道省部级以上领导人财产或家属经营情况,还有中央九号文件中规定的七不准之类的政治内容,这些红线明显违反新闻自由准则,但弗里德曼说权贵们或其儿女们踩了红线,实则是权贵或其子女们越过了底线,一是领导人们没有公开财产,导致媒体无法知道真相,并引发多起公民因要求领导人公开家庭财产而被拘审的事件;二是领导人家属不得经商,中共中央1986、1989年均有公开的文件严加规定,但现在看来,这些规定早已被废弃,所以,领导人或其子女可以堂而皇之地越过中央文件规定的底线。
权贵集团不守底线,却为社会暗划红线。
红线制造政治迫害
中国学者或媒体人入狱或遭受打击,多不是因为触犯了法律或道德底线,而是触犯了所谓的红线,刘晓波因为发起签署零八宪章,而以颠覆国家政权罪入狱,刘晓波的一切行为只是言论与文本,连组织行动或抗议都没有进行,显然他触犯的只是中共的政治红线,不允许有组织地向中共提出政治述求,过线者即以莫须有的罪名予以判处。现在正在被拘审的新公民社会促进者许志永、王功权、独立参选人大代表的江西民主人士刘萍、民主人士郭飞熊、还有失去大学教职的北大夏业良副教授、华东政治学院的张雪忠副教授以及早前炮轰中宣部的北京大学焦国标副教授等等,他们无一不是因为触动了有关部门所谓的红线而被拘审或遭受打击。
西北政法大学副教授谌洪果因为私自去香港参加一次学术研讨会,大学有关部门不问他在香港是否参与了违法活动,也不问他的学术发言内容,只以一条违规出境,就定他有“罪”,最终迫使这位副教授辞职,以这样的方式打击异见知识分子,可以拉出一个长长的清单:焦国标、张博树、刘军宁、范亚峰、夏业良、张雪忠等等,
红线时时在延伸之中,刘晓波被判刑,他的妻子就成为红线中的人物,时时被软禁,为什么被软禁?因为刘晓波妻子刘霞为刘晓波说的任何一句话,都可能引发媒体关注,如果有人擅自突破红线,这些人也将面临被处罚,成为被有关部门盯上的人物,红线会不断延伸,这也是维稳部门不断增加经费的原因,而经费增长过程,也是维稳系扩张自己地盘与势力的过程。
红线并不是像法律那样一视同仁,红线会因人因单位不同而不同,这次西北政法大学副教授谌洪果因赴香港开会被迫辞职,而其它高校教授却平安无事。也许因为谌洪果在当局内部规定七不许之时,发表了言辞激烈的批评讲演,使他成为敏感人物,因其身份敏感,所以不允许出境参加学术活动,一旦擅自出境,就会以此作为借口,迫其辞职,使高校老师队伍“纯洁化”。
政治红线无处不在,对宗教信仰者、对政治异见者、对维权上访者、对公民社会建设者,甚至对有独立自由追求的艺术家都用看不见的红线予以控制与打压。一旦触及有关部门私设的红线,就有可能被定点清除。我们看到,尽管周永康时代的政法委被降格处理,周本人也可能被拘审,但政法委时代遗留的非法维稳思维与方式却仍然大行其道,政法警方与宣传系共同建立红线网格,以制造政治迫害为已任,使国家人权法治蒙受耻辱。
红线越多法治越渺茫
当中央设置红线之时,各级政府也会相应设置自己的红线,不同的单位更会相应设置政治敏感的红线,这样,就会到处都是地雷,无处不是红线。
对网络名人或知识分子、律师、媒体人、维权人士的红线禁忌,有点像中共党内的“双规”,它多是通过法外执法,内部悄无声息地处理,以达到打压异已、维护稳定的目的。遭遇到这种打击的个人,无法通过任何方式维护自己的权益,网络上被禁言甚至被销号,你无法通过合法途径来为自己辩解,网站给出的解释是,上面通知禁言或销号,网站无权过问,近期知名政治与历史学家章立凡、张千帆、李伟东还有本人都被禁言或销号,新浪与腾讯等网络没有一句解释与说明,被问及相关编辑,则永远只有一个回复:接到上级通知。这些网络都是独立的市场法人企业,网管办或宣传部门为什么会成为他们的上级单位?甚至在大网站里,警方还设有专门的办公室,直接控制网站后台,不经网站自己的技术人员与编辑,就可以直接删贴或封杀博主。
政治迫害有时会以其它名目遮掩,譬如对北大夏业良副教授,北大不敢公然政治迫害,只能借口他的教学或研究有缺憾,不再聘任,西北政法大学谌洪果副教授被迫辞职,则是上级的暗示或指令,不留任何文档,如果其所在学校不处理谌洪果,那么学校领导就会遭到处分,或受到莫名打压。我们看到,在触碰红线之后,有关部门对触线者的打压,你看不到任何责任人或责任单位,红线操控者隐身其后,受害人上司具体实施,却似乎是无可奈何,最终的结果,受害人只能通过网络公之于众,如果影响太大,有关部门又会一个电话,全网封杀,辞职信或公开信在国内的网站上会瞬间消失。
有关方面并不希望你去触碰红线,因为正是这些勇敢的人们触碰红线,使红线突显出来,当这些人受到打击与惩罚,或被拘被判刑之时,人们看到了党和政府的真相,他们守不住宪法的底线,也罔顾道德底线,人为设置红线,肆意侵犯人权,虚拟的红线因此触目惊心,它束缚了人们思想与行为的自由。中共明知暗设红线是基于政治迫害与侵犯人权,任何一个案例出现,都会成为国内外新闻事件,所以,无论对国内外媒体还是对学者教授,他们都希望有自我审查或“自律”,因此现在的迫害与过线,成本越来越大,特别是信息化时代,政府可以控制纸媒或删除网贴,但它的传播与影响力是不可能删尽的,越禁锢越删除,往往传播得越广泛,并获得更大的影响力。
中共的红线正在编织成一张大网,红线越多,禁锢越多,法治越渺茫。似乎只有习近平可以以一已之力,帮助受害人解除红线,纽约时报著名专栏作家弗里德曼直接写信给习近平,一些国际媒体人被解禁了,刘晓波的妻子刘霞、郭飞熊的妻子张青也写信给习近平,习能收到这些信函吗?
那些无数因触碰红线而遭到打击的人们,都能一一写信给最高领导人,这些信都能抵达天听,并受到公正公平的对待吗?通过人治树立的威权,是虚伪的,不可持续。中共编织的红线成为一张大网,束缚是法治社会与公民人权自由,最终也必然将中共高层束缚住,因为他们在红线的大网中一样被蒙骗,一样不会有自由。
于洛杉矶,2013-12-27
附注:作者为大陆旅美学者
——原载《动向》杂志2014年1月号
吴祚来 狂妄无知,骄傲自大,卑鄙无耻的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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