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一2008：烛光中的悲问

作者：祭园守园人

今天六一国际儿童节。
不是烛光中的鲜花，不是震灾后的祝福——中华.六一.2008，首先只能属于这样撕裂着的关切、这样摇曳着的悲问：
离5.12已经十九天，尤其是对于稚嫩的生命，谁还在渴望废墟下生命的奇迹？
离5.12仅仅十九天，对于多少地震母亲，节日的此刻触痛着血脉的天地悲思？又有多少地震孤儿，会在今夜的梦魇中呼喊着“妈妈”？


在68109汶川震灾遇难者中，有多少是学生？
在364552位震难伤残人员中，在震灾中失踪的19851人中，有多少是儿童？
紧急转移安置1500.6341万人，累计受灾人数4561.2765万人，又有多少是今天本该从容中灿然的天使少年？
谭千秋们以命护卫的孩子、范美忠弃之亡命的学生们，此刻还在惊恐忧郁中吗？
既然绝大部分幸存的孩子都还没有复课；那个残疾的乞童是否又想捐款？

是的，这样撕裂着的关切！这样烛光中的悲问！在今天——六一国际儿童节！
是的——
总理的神速与眼泪也罢，政府的物资和军队也罢，
市委书记的四跪劝阻也罢，教育厅的五条辩解也罢……
即使天灾确是生命的无奈，即使地震真是预测的盲点，又怎能阻遏此时此刻最悲怆最执着的声声疑问：

为什么屹立的政府办公楼群侧，豆腐渣教学楼，齐刷刷属于聚源中学、北川中学、向峨乡中学、东汽中学、木渔中学…….?
为什么崛起的大国、空前的美元储备、超过日本的财政收入、嫦娥奔月、鸟巢横空……与这一切并惊当世的，竟然是断裂的水泥板下一排排小姑娘的头发、乱石堆里一只只碎裂的小手、钢丝间一条条残破的小腿？
四川受灾学校达1万3451所，相对于其它行业，这个数字告诉世界：在教育产业化与急剧跃升世界的GDP中，孩子与未来仅仅是什么？
灾难如此惨烈，为什么这样的良知仍仅属大希之音？
——“天灾并不必然导致悲剧，把悲剧推诿于天灾，把自己的名誉和前程看的比孩子们的生命更重要，生命价值还不能战胜官场潜规则，我们还要官官相护，还要你好我好大家好，那我们就太没有良心，就太无耻了……..”？
此刻，我们烛光中的悲问，是问责也是自责，还是我们向一位教育行政官员良知的“负罪感”的致意——正是他，林强，出于“负罪感”在5月23日上书要求转让他奥运火炬手和观摩北京奥运会的资格。

童魂童工童碑！
我们悲问，因为我们但愿——
但愿“不做中国人的孩子”只是一首歌谣。
但愿灾难不仅仅是英雄榜，更不再是感恩与万岁。
但愿这样的中华，即使今天这样的六一，也终于不仅仅是鲜花与笑靥——也是摇曳的烛光中对生命与体制的声声叩问……
是的，但愿灾变中崛起公民意识——尤其童魂童工童碑骨血的母亲，不该仅属于永无止息的悲怆，与浅薄自渎的感恩。再也没有比母亲——生命的创造者，更有权利践履生命守护的公民权利的了。而最大程度促成避免“人祸”的体制，才能真正成为被孕育的生命永恒的守护者！

今天是六一2008，但愿烛光中的悲问——
抚慰着震灾中所有的孩子与母亲；
也在神州大地上，在克拉玛依剧院里让领导先走而被烈焰吞噬的童魂，山西黑砖窑、珠三角、长三角的童工，与巴山蜀水间如今如林的童碑之间，驱赶一个徘徊不去的黑色幽灵……

2008-6-1 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