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國川普政府上台後，最令我印象深刻的，就是這些關於「人命」的議題。舉例來說，那場打太久幾乎已被眾人遺忘的俄烏戰爭，直到川普上台，我們才意識到戰爭持續至今，並造成如此慘重的死傷。這場打了好幾年的戰爭，也只有這位政治領袖對於「人們正在不斷死亡」表達了憂心。
又如，左派自認為「人道」的邊境開放政策，直到川普上台，我們才對犯罪集團如何藉由這項政策，造成無數人──尤其是兒童的犧牲──有一個初步的輪廓。這在左翼的拜登執政時期，你根本聞所未聞。
美國「邊境沙皇」霍曼（右）揭露了拜登時代開放邊境政策引發的數以十萬計的女性和兒童悲劇。（美聯社）再者，左翼政府如法國、加拿大，對以巴衝突癡迷於藉由巴勒斯坦建國問題進行政治表態，唯獨川普發言：「我們先來解決加薩走廊正在發生的飢荒問題。」
連「在乎人命」的政治表演都不願做？
我並非要讚揚川普是個仁民愛物的好聖君，即使你認為這只是他的政治表演也無妨。我想討論的是，每個搞政治的人都高喊人權正義，但為何他們如此不在乎人命？甚至連假裝在乎的表演都不願意做一下？
小說家田中芳樹在《銀河英雄傳說》中，藉由主角之一楊文理（舊譯楊威利）之口說道：
人類社會有兩種思維。一種是「人類沒有比生命更重要的價值」；另一種是「人類有比生命更重要的價值，值得犧牲生命去追求」。人類想打仗的時候，就用後一種思維；打到不得不停戰時，就會搬出前一種思維。
不得不說，人類社會中大部分的「政治腦」──無論他們相信什麼政治流派──大多是「有比生命更重要的價值值得犧牲生命去追求」這種思維的信徒。原因也很簡單：
‧權力者的偏好：掌握傳播工具的權力者喜歡一個可以隨意犧牲人命的世界，因為他們不希望民眾過於重視自己的生命。
‧多巴胺的驅動：對「更高價值」的確信會讓政治腦分泌多巴胺，白話來說，就是讓他們感到興奮。
‧個人痛苦的投射：有些人的人生過於痛苦，本身就不想活了。追求更高的價值，可以讓他們美化自己無法應付生命挑戰的醜態。金庸在《天龍八部》中描寫的慕容博就是一個例子，他因身染重疾而痛苦不堪，這讓他非常慷慨地願意付出自己的生命去「復興大燕國」。
連自己的生命都不在乎，最好會在乎你的
這與一個人天性是否殘酷無關，而是當人一旦信仰「有比生命更重要的價值值得犧牲生命去追求」這種思維，就會不知不覺成為一個不在乎、甚至輕視生命的人。連自己的生命都不在乎，又怎會在乎別人的生命？
然而，一般人感受不到這些政治信仰。對普通人來說，生命才是最重要的，大家普遍相信「沒有比生命更重要的價值」，因為生物的「本職」就是求生。因此，人們會莫名地崇拜這些滿口「捨生取義」的人，卻沒有注意到這些人其實一點都不在乎生命。「捨生」對他們而言，根本不是做出多大的犧牲。
各國政治人物談論俄烏戰爭一度都不會提到傷亡數字。（資料照，美聯社）諷刺的是，正因為大部分的人都在乎生命、認為生命很有價值，才讓那些口呼「捨生取義」、實則不在乎生命價值的人，可以輕易地獲得政治利益。
當「價值」凌駕於生命之上
不過，紙終究包不住火。信仰「有比生命更重要的價值值得犧牲生命去追求」的人，久而久之總是會暴露出自己不在乎人命的真實想法。這就是為什麼你會突然發現，在他們的言談之中，已經聽不到「生命」或「生命品質」，取而代之的是「正義」、「價值」。
至於搞到滿地死屍、遍地餓殍，算是什麼「正義」或「價值」？這我就不得而知了。然而，有些人卻是千真萬確地相信「正義」與「價值」值得用大量的人命去交換。例如，左派歷史大師霍布斯邦（Eric Hobsbawm），晚年接受BBC訪問時，被問到史達林推行共產主義造成將近2000萬無辜人民死亡，是否值得？他的回答是：「如果能創造一個真正的共產主義社會，不僅值得，也是正當的。」1989年，當東歐和蘇聯的共產黨政權崩潰時，霍布斯邦痛心地稱那是「整個人類的失敗」。
蘇聯頭子史達林執政時，造成數以千萬計的無辜民眾非自然死亡。（許劍虹提供）不在乎生命的最大問題在於，由此擬定的政策和推演出的學說都違反人性（因為生物的基因中刻著「求生存」），最終難以執行和驗證，結果只是不斷製造更多的問題。
小心滿嘴價值和犧牲的人
當然，更可怕的是，在真心相信「有比生命更重要的價值值得犧牲生命去追求」的人心中，你可以是隨意犧牲的對象──與你自己的意願無關。正如前面霍布斯邦所說，大部分相信這種「至高價值」的人，都會輕易地讓你變成那「值得」的2000萬分之一。
總之，遇到滿嘴價值和犧牲的人──尤其是他的職業是搞政治的那一種，千萬要小心。滿嘴「無私」的人不會知道人我之間的界線；滿嘴「捨生」的人必定認為生命相當廉價。這些傾向都會讓他們不在乎別人的死活，並容易任意犧牲他人。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可別太接近這些人。
没有评论:
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