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尚嘉 
《大英殖民帝国》这本书很薄，只有二百多页；是十九世纪末著名史学家、哲学家阿尔弗雷德*卡尔德科特所作。之后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布尔战争和日俄战争改变了传统战争模式，第一次世界大战则彻底颠覆了世界。
但这本书还是打开了我们的视野，它没有传统贬低殖民史的观点。作者客观直视殖民过程中的罪恶，看到了250年贩卖黑奴的丑恶。实事求是的告诉读者，黑奴贩卖参与者有西班牙、葡萄牙及少数荷兰、法国、英国的殖民者，更有西非的黑人。
需要强调的是，西非的黑人似乎比那些白人殖民者更热衷贩卖黑奴。他们早在白人殖民者跨大西洋贩卖黑奴之前，就一直干着绑架非自己部落的黑人俘虏，贩卖到阿拉伯地区和欧洲当奴隶。
黑人奴隶是当时殖民庄园劳动力的需要。
印第安人、毛利人及南非、东非的黑人（可能与阿拉伯人有混血），不适宜做奴隶劳力。他们不驯服，宁可抵抗（常常是攻击）至死、灭种。而中国人、印度人能够做苦力（非奴隶）。
可见，各种族千差万别。
废除奴隶买卖，主要是英国的开明人士发起，最后废除奴隶买卖制度也是英国开始。当然也是美洲专业（譬如甘蔗）庄园的衰落，技术创新如适宜旧大陆甜菜制糖工业有力打击了甘蔗业。
英国殖民者不那么残忍，从没有大规模的屠杀殖民地的原居民，虽然英国殖民者尤其在殖民早期也谈不上仁慈，也杀害原居民，但的确没有大规模有意识有计划的杀害过原居民。
我以为，这与英国殖民的目的与其他殖民者不尽相同有关。
英国自认为其殖民过程中，异于其他殖民者，譬如葡萄牙、西班牙的殖民者，甚至不同于古代希腊罗马的殖民者。别人殖民要的是贵金属、财宝、土地，而英国的殖民史尤其是前期也有抢财宝贩奴隶的强盗，但其基本政策方向，是为了贸易。
这个基本政策方向在十九世纪中叶已经很清楚了。也就是英国敲响中国大门时已经很清楚了。
作者在本书中几次提到同时代的也是当时最著名的自由主义经济学家马歇尔，显示了当时英国及英国殖民时当时世界上最提倡自由贸易的。想不到的是，半个世纪以后，美国人全力提倡的全球自由贸易的最大阻力，除了社会主义阵营以外，是来自于英国要维护的英联邦特惠制。
英国人殖民要求的只是沿海贸易点。即使占领大块殖民地，它也是尽量让原住民或殖民者自治。大英帝国的主要任务是把自己的影响、制度植于殖民地，也就是把自由贸易制度、把自由民主宪政制度建立在殖民地上。
作者成书时，英国的大英帝国思想已经含有英联邦的概念，作者不时提起。二战以后直至今天，原来英国殖民地绝大部分成了英联邦中的平等独立的成员。
这使我想起五十多年前看到过一本英美中学的历史教科本，谈到这段历史时这样描述，（大约意思）"英国的次子（长子继承家族财产）扛起步枪驾着小船走向海外走向世界，把战火和残暴带向了全世界，但也把文明和光明带向了全世界。"
这的确不像同时代的殖民者，但很像上古时代希腊罗马在环地中海建立起来的大小殖民地。这些希腊罗马的殖民地施行的都是希腊罗马制度。那时希腊罗马的文明遍及南欧、小亚细亚和北非。
以当年时兴的而现在批判的"欧洲中心论"看待大英帝国殖民的历史，其意义还是很伟大的。，
它在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新西兰乃至印度，基本成功。自由民主宪政和市场经济的发展，有目共睹。即使在南非和南罗得西亚（今津巴布韦，自然环境自然资源并无特别优越之处）曾经也相当发达。
当然大英帝国对它各地的殖民地甚至对近代全世界各国的影响，其后果是不可能一样的。不是有了自由民主宪政和市场经济的制度，那个地方就必定经济发展了民众自由了。内陆非洲很多国家并没有多少发展和自由。影响这些国家的其它因素，包括他们强大的自身传统因素都可以压倒英国的影响。而且就是已经在英国影响下获得巨大进步的，也可以大踏步倒退、返贫，最典型的例子如津巴布韦。
不管怎么说，大英帝国殖民过程对殖民地对全世界现代文明的推动作用，是十九世纪左中右各派思想家都认可的。
最左翼的马克思曾经认为，中国、印度等亚细亚模式的社会，其本身可能千年不动，若没有外来冲击可能就原地反复循环而难以向前发展。所以，马克思认为大英帝国对古老的印度社会冲击是有益的。
近二百年来的历史也证明了，大英帝国对中国对印度的冲击，或许给中国给印度带来了动荡和痛苦，但更带来了进步、文明和发展。
然而，马克思在早期提出了"亚细亚"概念，以后却回避退缩，不再提起，更没有去深入研究。
到了列宁时期，他早期好像对俄罗斯的"亚细亚"现象有所思考有所警觉，但获得政权以后，这个思路便变得不合时宜。列宁在1920年前后，在苏俄国境外的东西两侧，迫切需要发动革命，达成世界无产阶级革命成果，起码能保卫苏俄一国社会主义革命成果——政权（对斯大林更是如此）。
苏俄的东侧是亚洲，有几个无产阶级？哪里有什么无产阶级革命？于是列宁、斯大林把这说成是配合世界无产阶级社会主义革命。算是逻辑上自洽吧？
到了毛泽东那儿，他几次尝试想当国际共运的领袖而不成，只能争取当第三世界领袖。他干脆把第三世界的革命当成世界无产阶级革命社会主义革命的主力，美其名曰"世界的农村包围世界的城市"。
这不过还是"亚细亚社会"的循环反复，哪有大英帝国殖民过程对世界落后地区的先进文明影响的意义？
2024.7.
没有评论:
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