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天候一樣,有四季的起伏。但是天候的四季有其規律性,幾乎年年如此;人生可不同,幾乎完全由周圍環境與自身的遭遇來決定,可以是非常的變幻無常與難以預測。
年尾受邀出席了連續兩場音樂會,才有點醒覺到,這一兩年來,周圍環境的衝擊,讓我幾乎完全失掉生活中對音樂的興趣。
首先是忙著去年8月出版我的回憶錄,感覺是在為自己辦後事,對自己的一生做了交代。接著是香港的反送中運動,暴力遮蓋一切,還談什麼人生樂趣?今年武漢肺炎流行,壓縮生活空間,也失去其他興趣;等稍微寬鬆,美國緊繃的選情又讓人七上八下。想放空自己,想逃避現實,明明音樂是個良劑,卻已經懶到完全不想打開身邊的音響,似乎處在冬天的休眠狀態。這兩場音樂會,終於把我拉回稍微正常的人生。
前一場以台灣名曲為主,是這些年來的文化藝術營養,重燃在地的人生情景。第二場則完全是西方古典樂曲,紀念貝多芬誕辰250週年與柴可夫斯基誕辰180週年。
音樂撫慰悲傷的靈魂
第二場全是鋼琴獨奏,相對交響樂等,顯得很孤獨。我的CD中,最少的就是鋼琴獨奏,只有心情最惡劣,需要安靜時才會去聽它。今年這個不平靜的冬天,出席一個鋼琴獨奏的音樂會,該是天意吧?
這場是號稱「天使手指」的鋼琴演奏家陳瑞斌的演出,演出曲子是柴可夫斯基的《四季》及貝多芬的《月光》與《熱情》奏鳴曲。貝多芬這兩部作品比較熱門,天使手指如同流水行雲。柴可夫斯基作品體裁與題材繁多,我比較喜歡的是他旋律優美的芭蕾舞曲與氣勢磅礴的《第一鋼琴協奏曲》,「四季」則是偶然聽過片段。雖然有多位西方音樂家都有《四季》的作品,但是我對俄羅斯的文化藝術特別傾心,所以對它的《四季》興趣也盎然而生,尤其陳瑞斌在奧地利師從俄羅斯鋼琴大師貝爾曼,在俄羅斯與東歐有許多演出,他演繹的俄羅斯《四季》當然更為傳神。
與往常聽鋼琴獨奏一樣,我是閉著眼睛聽的,以免受到其他干擾。但這次在聽了幾段以後,突然想起這是在音樂廳,而且難得自始至終的《四季》全套,說明書裡也列出十二個月中每個月的主題,我應該把演奏的主題好好咀嚼才是更好的享受與學習。但是現在演奏到哪一個月呢?我只能拿著說明書去分辨演奏到哪一月份。這有點是對我的考試,能否及格?
我喜歡的俄羅斯民歌中有《三套車》、《茫茫大草原》,也心醉於電影《齊瓦戈醫生》的雪景與雪橇,還有史達林時代歌頌農村豐收(其實農業一直是他們的經濟問題)的歌曲;28年前的6月上旬還到過聖彼得堡與莫斯科感受過它們的「白夜」。但是《四季》中的「白夜」放在5月份。我在5月抓到了白夜的神髓,在6月的「船歌」想到了聖彼得堡的夏宮,到了7月「收割」與8月的「豐收」的歡樂旋律,我肯定了我的考試是及格了。但是到了11月的「雪橇」,才聽到整個曲子中我最熟悉的旋律。12月的「聖誕節」演奏完畢時,鋼琴家本人也隨著舞曲旋律的結束,整個人立即彈跳起來,觀眾也立即報以熱情的掌聲。
盼新的一年能帶來溫暖與曙光
演奏的日期也是接近聖誕節,時空相接,觀眾也因情入景。所以今年的聖誕節,我按照慣例,拿出聖誕曲子,開了音響來聽。去年我幾乎忘記過了聖誕節,第一次在離開中國後沒有在聖誕節聽聖誕音樂。既沒有在家聽,也沒有在外面逛百貨公司或在餐廳進餐時聽。整個思緒全被香港的暴力罩住,至到今年這兩場音樂會才讓我稍微還神。
西方古典音樂與民歌的精靈曾經伴隨我在中國度過艱難的前半生,沒有想到人生的最後旅程還需要它的精神慰藉。可見活在這個世界是多麼的艱難,只是因為有中共這個撒旦還留在人間。他們甚至連聖誕節也不讓人過了,也就是連正常人的精神生活也要剝奪掉。我不是耶穌的門徒,可是西方國家的政客與大亨那些號稱是耶穌的門徒,竟還缺乏我這種認識,與魔鬼共舞而成為半人半魔。他們在「冬至」過後,必須有個「驚蟄」;在受難後,有個復活;否則他們勢必完蛋。期望度過邪惡煩人的一年後,新的一年能帶給我們一線溫暖與曙光,如同《四季》裡1月「在壁爐邊」的火苗,迎接人生的新春天。
作者:但是《四季》中的「白夜」放在5月份。我在5月抓到了白夜的神髓,在6月的「船歌」想到了聖彼得堡的夏宮。示意圖/Pixabay,民報合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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