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7月8日星期二

余杰:華盛頓的國家有福了,毛澤東的國家有禍了

序程西《毛氏美國》

余杰


1945年年中,太平洋戰爭接近尾聲,中國在美國的幫助下即將迎來勝利,但更大的風暴正在孕育之中——共產黨已利用中日戰爭坐大,國共內戰一觸即發。

7月1日,傅斯年等國民參議會成員訪問延安,希望調解國共矛盾。當時,傅斯年身為中央研究院總幹事、北京大學校長,在學術界地位崇高。五四運動前後,在北大求學的傅斯年與在北大圖書館打工的毛澤東有幾面之緣,算是半個故人,兩人便有了一場徹夜長談,天上地下都說開了。

後來,傅斯年告訴北大同學、中央大學校長羅家倫,這趟延安之行讓他看透了毛和中共的本質,延安的作風純粹是專制愚民,也就是反自由、反民主。他發現毛澤東對於坊間的各種小說,連低級的趣味小說內容都相當熟稔,毛澤東正是通過這些材料去研究民眾心理,加以利用。他認為,毛澤東不過是「宋江」之流(用余英時的話來說就是「打天下的光棍」),必將對中國社會造成巨大禍害。

傅斯年晚年在台灣指出,中共利用挑動八種仇恨來奪權:(1)中國人恨西方人;(2)窮人恨富人;(3)尋常人恨地位超過自己的人;(4)低能者恨高能力同事;(5)低薪雇員恨高薪雇員;(6)無名者恨知名者;(7)農村人恨城市人;(8)子女恨父母。「階級鬥爭」不過是中共掩蓋自己無止境權欲的託詞而已。

傅斯年看得很準確,鬥爭哲學和戰爭思維,貫穿毛一生,無論是奪權時期,還是掌權時期,毛與天鬥、與地鬥、與人鬥,其樂無窮。毛澤東(及其繼承人)掌權的國家有禍了——據《共產主義黑皮書》等資料顯示,在共產黨統治中國期間,數千萬中國人遭到奴役和屠殺,更有數千萬中國嬰孩尚未出生就被計劃生育政策所消滅。

一生以反共和反極權為志業的古典自由主義知識分子殷海光說過,共黨之禍是二十世紀初葉以來世界的一個巨大的激變。早在1952年,殷海光即指出:「共黨問題已經演變成為一個世界性的問題。今後反共事業的成敗所關係者,不只是一個國家或一個黨派或一個個人,而是整個自由世界。」他呼籲說:「你要作個人嗎?你要作個人,必須反共。而反共之最實質的理由,就是反極權政治。」

在共產中國,人民沒有投票權,熱愛自由的人便用腳投票——RUN出「毛澤東的國家」,投奔「華盛頓的國家」。

什麼是「毛澤東的國家」?如聖經所說,「盜賊來,不過是要偷竊、殺害、毀壞」;如殷海光所說,共產黨在「主義」的美名之下,利用最現代化的統治技術和工具,逼使大家回返到蜂群、蟻群、羊群的生活狀態,以滿足少數狂執分子之原始野蠻的權力欲。

什麼是「華盛頓的國家」?就是遵循保守主義七原則的國家——個人自由、有限政府、法治、實力促進和平、財政責任、自由市場和人性尊嚴。雷根和川普都讚美說:「美國是山上之城,璀璨閃亮的城!」

程西是成千上萬RUN出「毛澤東的國家」的「前中國人」之一:1980年代中國剛打開國門,她就赴美留學,之後在美國工作、結婚、生子並歸化為美國公民。她通過勤奮工作,躋身中產階級,實現了第一代移民的美國夢。她以為從此便可高枕無憂,享受「華盛頓的國家」的民主、自由和秩序,將「毛澤東的國家」的獨裁、專制、暴虐拋棄在太平洋彼岸——浩瀚的太平洋,難道還不能阻隔極權病毒嗎?

然而,正如位於華府市中心的韓戰紀念碑之碑文所寫,自由不是免費的(「Freedom is not free」),換言之,自由是需要自由人去捍衛的——一場不期而至的中國武漢肺炎病毒,席捲美國和全球,拜登政府不僅沒有去追究中共的罪責,反倒試圖學習中共的封控政策。多年來,一邊做職業女性、一邊相夫教子,過著歲月靜好生活的程西突然發現,「華盛頓的國家」正在被「毛澤東的國家」取而代之,一場靜悄悄的共產革命在美國方興未艾,而大部分美國人完全沒有意識到美國正迎來其建國以來最危險的時刻。

1940年代進入美國、1960年代在大學發酵的西方馬克思主義(文化馬克思主義),在歐巴馬時代登堂入室、主導白宮,主流文化由漸變轉為劇變,羅素·柯克頌讚的「美國秩序的根基」搖搖欲墜。同時,崛起的中共對毫無「民主防禦機制」的美國社會展開「白蟻戰術」,蠶食鯨吞、橫柴入灶,美國菁英階層淪為中國的代言人。

冷戰勝利之後,美國民眾享受了三十多年的承平歲月,真的相信福山所說的「歷史的終結」。美國人天真且傲慢地認為,他們可以將「非典型的共產主義」的中國當做規訓對象,引導中國走向民主自由,卻沒有想到,由此上演了一出農夫與蛇的悲劇。美國沒有實現對中國的和平演變、不戰而勝,反而淪為「中馬」與「西馬」夾擊之下手腳無措的「北美病夫」。

長期以來,作為少數族裔的華裔美國人和亞裔美國人,超過七成以上都投票給民主黨——因為民主黨的移民政策寬鬆,又傾向福利國家,所以這部分投票屬於利益投票而非價值投票。直到有一天,華裔美國人和亞裔美國人才赫然發覺,自己因貪圖小利而成了民主黨「反向種族歧視」政策的無辜犧牲品。

當美國民眾對正在演進中的「覺醒革命」安之若素之際,程西卻從中嗅到了「毛氏文革」的那種「陰溝中的味道」——這是捷克反共知識分子哈維爾、克里瑪等人對共產黨文化精準而形象的概括。

華裔美國人早已習慣了在美國的政治場域中鴉雀無聲、沉默是金。程西卻意識到,不能繼續保持沉默,「不在沉默中爆發,就是沉默中滅亡」,必須叫醒昏睡中的美國民眾。她一步步克服猶豫和恐懼,投身保衛美國的保守主義運動——如果美國成為毛主義的犧牲品,她與家人將無處可逃。這一處境,如同多年前一部描述台灣政治黑幕的電影《黑金》中主人公的感嘆:「我愛這塊土地,我不能看見他們被那些亂七八糟的人弄得烏煙瘴氣,當年,他們把大陸搞垮了,我們還可以退到臺灣,但是如果今天,他們把臺灣也搞垮了,我們還可以退到哪裡去?再退一步就是大海了!」也如同英國牧師約翰·多恩在大瘟疫中的那句禱詞:「沒有人是孤島,每個人都是整片大陸的一部分,沒有人是完全的自己,而總是社會全體的一部分。當喪鐘為他人響起,你不要問喪鐘為誰而鳴,喪鐘是為你而鳴。」

於是,在維吉尼亞州勞登郡學區召開的一次會議上,程西代表憤怒的學生家長作了一分鐘的發言,痛斥批判性種族理論。她的鏗鏘有力的發言一炮走紅,很快她便成為亞裔美國人捍衛美國價值、對抗極左派「政治正確」的代言人。

進而,在朋友們的鼓勵下,程西奮筆疾書,完成了第一本書《毛氏美國》。該書剛一出版,便得到伊隆·馬斯克和塔克·卡森等人高度評價,雄踞亞馬遜暢銷書排行榜前列。

在這本書中,程西以自己在文革中的親身經歷告訴美國同胞:所謂「覺醒革命」就是美國版的「文革」——

兩場革命都使用分裂、洗腦、欺騙、脅迫、取消、顛覆和暴力等馬克思主義手段;

兩場革命的目的都是摧毀傳統文化的基礎,並用馬克思主義思想取而代之;

兩場革命都把年輕人作為工具,利用他們實現自己的目的;

兩場革命的共同目標都是以人民的自由為代價,讓少數菁英獲取絕對的權力;

兩場革命都導致相同的結局:自由的喪失和極權統治的建立。

毫無疑問,「毛澤東的國家」(以及「習近平的國家」)與「華盛頓的國家」(以及「川普的國家」)決不可能「井水不犯河水」。川普是雷根之後對共產主義的邪惡認識最清晰的美國總統,他在2024年的大選造勢活動中多次宣稱,「歸根結底,不是中共消滅美國,就是美國消滅中共」、「有人希望我不要說中共是美國的敵人,但中共就是美國的敵人」。

程西在《毛氏美國》中指出,已經被激進左派全盤改造的美國民主黨的所作所為,儼然就是喊打喊殺的毛的紅衛兵。毛的一生「好話說盡,壞事做絕」,美國極左派也是如此:他們滿口都是消除貧困、促進平等、保障多元的「大話」和「新語」,實際上是要創建一個「所有動物都平等,但某些動物比另一些動物更平等」的「動物莊園」。換言之,在他們所規劃的「美麗新世界」,你確實享有百分之百的言論自由——只是你的言論必須是左派言論;你確實可以得到最溫柔的包容——只是你必須站在左派一邊。

最具代表性的「大話」和「新語」,就是獲得哈佛師生雷鳴般掌聲的中國龍袍女孩的畢業演講。一年前協助中共地下黨驅趕台灣、西藏學生,一年後代表哈佛畢業生發表愛與包容的演講,龍袍女孩毫無違和感,在座的一群哈佛名教授也懵懂無知。哈佛校長曾揚言,教育的目的是讓學生明辨什麼是胡說八道,如今,哈佛卻特意安排共產黨官二代在台上頤指氣使地胡說八道。作為四百年前清教徒創建的以追求真理為目標的大學,如今哈佛卻淪為共產黨的海外黨校,哈佛的淪陷就是美國的淪陷的縮影。

由山田鐘人原作的漫畫動畫《葬送的芙莉蓮》中,芙莉蓮教導史塔克(Stark)及費倫(Fern)魔族的特徵。魔族雖然能說人類的語言,但這並非為了溝通,而是作為欺騙的工具。她說:「魔族只會模仿人類的聲音,實際上卻是無法溝通的猛獸。你有沒有想過他們為什麼會使用跟人類相同的語言?對他們而言,語言只是拿來欺騙人類的工具。」共產黨的「大話」和「新語」是需要翻譯的,翻譯過來的意思就是:「大家都是人,都有相同器官,你的器官移植到我體內,咱就是命運共同體。」

在此意義上,程西的《毛氏美國》就是戳穿左派及共產黨騙術的「教戰手冊」。

我與程西都來自中國西部的成都,我雖比她年輕半代,但對她描述的早年在成都的生活頗能感同身受。我與程西一樣也逃離了「毛澤東的國家」而來到「華盛頓的國家」,我們從黑暗入光明,就再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光明被黑暗吞噬。

我與程西擁有相同的價值觀:不僅反共,而且反左。我們堅信,美國必須對內反左、對外反共,左與共本來就是一體兩面。像我們這樣親歷過極權專制之害、之苦的新移民,比很多世世代代生活在「糖罐」中、以為美利堅秩序是理所當然的「在地美國人」更愛美國,更為美國的危機憂心忡忡,更願意勠力反抗「毛澤東的國家」及捍衛「華盛頓的國家」。

與評論人韋恩一樣,我們因為對毛氏統治有切膚之痛,便洞悉了美國民主黨和極左派的終極目標:他們不惜一切要掌握教育、媒體、司法、財政與科技產業,因為這些都是塑造「未來人」的核心工具。他們並不滿足於管理社會,而是要重塑人性。
韋恩的這段論述,應當就是程西毅然辭掉工作,全職寫作,四處演說,成為「讓美國再次偉大」(MAGA)的戰士的緣由:

歷史無數次證明,烏托邦從來不是理想的終點,而是掌權的起點。一旦政權將自己定位為「未來的塑造者」,那麼在現實中的一切失敗與災難,都將被視為「必須承受的過程」;一切反對意見,都將被視為「歷史的敵人」。於是,一個號稱包容與愛的政黨,可以正當地取消你的言論、奪取你的孩子、拆解你的信仰、沒收你的財產,因為這是「為了人類的未來」。

在這個意義上,烏托邦不是目標,而是手段。不是通往天堂的路,而是保住權力的鎖鏈。進步主義政黨之所以永不滿足,是因為他們的理念永不終結。每一個問題被「解決」後,必定出現新的問題,而這些新問題又成為進一步集中權力的理由。正義變成了永遠達不到的彼岸,但為了它,權力必須繼續集中、敵人必須繼續製造、自由必須繼續犧牲。

要看清民主黨不再是一個政黨,而是一套以進步之名行管控之實的信仰機制;不再是為了公共福祉而爭辯的參與者,而是為了控制定義「公共福祉」而不擇手段的壟斷者。他們所尋求的「世界更美好」,不是因為世界真的那麼美,而是因為那將是他們制定規則、無人挑戰的世界。

唯有回歸真實的信仰、有限的政府、自由的社區與有根的文化,我們才能打破這場以愛為名的征服。一個不被人類烏托邦誘惑的國家,才有能力面對真實世界的有限與墮落,並在責任中重建自由的榮光。

《毛氏美國》是程西的「反共三部曲」的第一部。第二部將由我與程西合作完成。程西的戰鬥和我的戰鬥,我們每一個愛自由者的戰鬥,才剛剛開始。

毛氏美國:親歷文革的華裔母親發出沉痛警告!
Mao's America: A Survivor's Warning
作者: 程西  
原文作者: Xi Van Fleet
出版社:一卷文化  
出版日期:2025/07/02
ISBN:97862676860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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