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4月3日星期六

曾慧燕:司馬璐走入歷史 功載千秋

/曾慧燕(资深媒體人)
(刊於2021年4月3日大紀元時報)


與「五四運動」同齡的百歲人瑞司馬璐,(本名马义),於美東時間3月28日在纽约Flushing Union Plaza安老院无疾而终,享寿103歲(1919年/7/5至2021/3/28),他走入了歷史 ,但功載千秋 。
司馬璐以中共党史专家著稱,並被称为"国共历史见证人"、"中国政治人物活辞典"。他平生富传奇性,早年陷入中共權力鬥爭的政治旋渦,在鋼絲上與死神共舞;中年大徹大悟,在殖民地的香港另闢事業天地;晚年移民美國,與比他大三歲的戈揚譜出感人的黃昏戀。
用「寿终正寝」、「福壽全歸」之類的話來形容司馬璐,真是實至名歸。由於新冠疫情,他入住的纽约法拉盛安老院,一直嚴禁家屬探視,直到臨终前十天,他的继女胡小米及女婿李志刚获准前往探视,他頭腦仍清醒,氣色甚佳(見圖),但一周後情況急轉直下,其女兒馬蘭和胡小米夫婦在26日再度獲准前往探視,他已在睡眠状态,至28日毫无痛苦地在睡梦中过世。
他的与世长辞,不僅是海外僑學界的損失,也是中国史学界的损失。海外民运理论家胡平曾形容司馬璐是「活历史,真传奇」,非常貼切到位。
作為司馬璐及其妻子、前北京《新观察》杂志主编戈扬的忘年交,我多年来一直与他们的家人保持联络。所以當司馬璐28日早上7时40分安詳辭世後,胡小米接到安老院通知,第一时间即告知我此噩耗,我随後转告中華学人联谊会接棒人王丹、金岩及李恆青等,以及通过脸书和微信朋友圈发消息,並于下午陪同胡小米夫婦一起去殯仪館辦理后事。
对于司马璐驾鹤西去,说实话,我早有心理准备,也慶幸自己三年前,協助中華學人聯誼會,為他一手操辦了隆重熱烈的百歲壽辰慶祝活動。如今他103岁高寿,按照中國人的说法,算是"笑喪"。他生前身体健康,耳聪目明,臨终几年除了聴力消失,其他健康指数均正常,視力比年輕人还好,每天读书看报看电视,胃口也不錯,几乎无病无痛,沒有承受病魔折磨而在睡梦中過世,真的是幾世修來的福气,试问历史上能夠無疾而善終的名人有几人?
难得的是,他非常适应老人院生活,絲毫沒有別的老人一旦入住,就产生「半截身子埋土里」的想法。所謂知足常乐,他一直说自己享受资本主义制度的优越性,过得很幸福,衣食無忧,护理们对他照顾得无微不至,所以其遺屬心存感激,打算向院方致赠錦旗。
尽管司马璐久住安老院,除了2018年7月7日出席百岁祝寿会外,他在安老院颐养天年,没再公开露面。
不过,近日他去世的消息,仍然吸引媒体连篇累牍跟进报道,同时纷纷"旧文重发","挖"出他一些鲜为人知的事迹。
他是江苏海安人,生於1919年(與「五四」运动同年)農曆闰七月初五,早在青少年時代,就已投身革命洪流。盧溝桥事变後,他赴延安,曾任抗日大学图书馆主任,後因認清中共本質,1943年逃離「革命圣地」,但继续爭取民主自由,創辦《自由東方》雜誌,組建中國人民黨。
1949年司马璐从上海到香港,成立中國自由作家聯誼會,创建自聯通訊社,出版《展望》雜誌,創办中國問題研究中心等。
1952年他在香港出版《鬥爭十八年》,寫出自己從投奔革命到认清共產黨内部残酷斗争的本质,到選擇自由的心路歷程,轟動一時。
1967年6月,司馬璐敏锐发现毛泽东发动文化大革命,是中共党内两条路线你死我活的鬥争。他以「香港自联出版社编印」名义,出版了《刘少奇选集》和《刘主席语录》,成為外界了解毛劉之爭的重要渠道,兩書出版後在欧美和日本等国家热销,尤其《刘主席语录》更廣受歡迎。
原北京大学著名学者高放,曾將苦心孤詣搜尋到的《刘主席语录》与《毛主席语录詳加比较。他指出,这两本语录作为当时政治、文化历史产物来看,各有千秋,各自起了不同的历史作用。「在中国大陆刮起"左"的旋风的时刻,我们还应该珍惜海外有的中共党史学者,头脑较为冷静地选编了另外一种不同风格的中共领导人的语录书,为中国的政治、文化、历史留下了另类遗产。」
1983年,司馬璐移居美國紐約,创办《探索》雜誌,长期致力收集研究整理中共黨史,成為该研究領域的權威。他主編一套《中共黨史暨文獻精粹》,具有很高的史料價值。
司馬璐出版著作還有《瞿秋白传》、《中国和平演变论》、《当代中国政治》、《红楼梦与政治人物》等二十余本。
作為國際知名的中共党史专家,他曾多次应邀在世界各地举行的东方学者会议上,發表有关中共党史的专题演讲。
1999年80歲生日時,他將親友捐贈的一万多美元賀壽紅包悉數捐出,以此为基金創辦中華學人聯誼會,舉辦学术研讨会,推動海外華人獨立思考和政治討論,並大力支持海外民主運動,廣受各界人士尊重和愛戴。
2004年,司马璐以85歲高齡,完成近四十萬字回憶錄《中共歷史的見證—司馬璐回憶錄》。書中記敘司馬璐早年追求共產主義、歷經政治打擊和理想幻滅之苦,最後成為自由民主主義者的人生歷程,並見證了國共兩黨政治人物黨爭權鬥的秘史,試圖「還中共黨史的本來面目」。
司马璐一生最特別的經歷,是見過當代中國政治人物最多的人,所以被称为「中国政治人物活辞典」,他就是一部活的當代中國史,其非同尋常的亲身经历與閱歷,以及长期研究積累的學識和眼光,並且廣泛接觸過國共兩黨的上層人物和中國各黨派知名人士,「經歷複雜」,所以「有條件寫出中共官方不能言、不敢言的歷史真實故事」,写出有别於中共正史的珍贵"野史"。
司馬璐对中共早期领導人張國焘、瞿秋白及陳獨秀等,也有獨到研究。1997年11月,我曾開車陪同司馬璐及後來成為其妻子的前"新觀察"主編戈揚一起探訪陳獨秀女兒陳子美,同行还有作家林保華、楊月清夫婦。
2005年5月,86歲的司马璐有感年事已高,決定交棒「天安门一代」,由王丹接任会长,陈破空任执行长,金岩为执行秘书,希望他們传承中华学人联谊会的成立宗旨,薪火相傳。
顺便一提,在我2009年为他筹办庆祝九十大寿时,他曾告訴我,他有三個生日,他是私生子,真正生日是1919年的農曆閏七月初五,亦即公歷8月29日,與孔子誕辰8月27日相差兩天。由於閏七月不是經常有,他有時會以孔子誕辰為自己生日。他来美後,美国国庆是公历7月4日,与他护照身份证明文件登记的生日7月5日(农历)仅隔一天,他乾脆选这一天过生日,以示"普天同庆"。
2009年农历七月初四,是公历8月23日,适逢周末,所以我帮他敲定在这一天庆祝九十寿辰。沒想到有人不明就裡,在「维基百科」上记载他的出生日期是8月23日,希望以后有人帮他纠錯,免得继续以訛传訛。

——作者脸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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