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仲足步
江苏是比广东更早试验科学发展观的基地,李源潮因此获得了「入常」的机会,但启东事件却证明其权术手法为江苏乃上海留下巨大隐患。
李源潮(左二)2011年考察重庆,薄熙来(二排右二) |
启东与上海一体化趋势明显
启东事件暂得平息,让忙着布置权力交接的北京最高层松了一口气。 虽然有地方党首被群众扒去上衣「示众」之耻, 但传闻上海要起来抗议的事情终未形成事实。对长三角地区来说, 启东的重要性不容忽视,而其不容忽视并不在于它是苏中经济重镇, 而在于它与上海已经形成一体化趋势。当年, 沪陕高速由西往东修来,至二〇〇九年时到达启东, 出启东市区至下属大兴镇即连接崇启长江大桥。 沪陕高速过此桥在崇明岛延伸陈家镇再接上海长江大桥(至永兴岛, 现已通车),永兴岛又有长江隧道将本岛与上海市场区连为一体( 现已通车)。
在更大的地理环境上,南通、海门(县级)、启东(县级)、 崇明岛、上海市区、太仓(县级,属江苏) 已经形成了长三角核心区。 仅就南通对崇明岛与上海市区的水源环境影响而言, 也是非常直接的,因此, 才有上海市民要后续启东抗议设在南通市的日本纸企排污的传闻。
科学发展观第一实验基地
作为江苏本土人士,特别是有上海求学与工作经历( 曾任上海团市委书记)的李源潮,二〇〇三年主政江苏时, 自然重视苏沪经济协作关系。但是,为在政绩上搞出特色, 李源潮更加关注苏北地区,因为苏北落后之状会影响他的「 两个率先」政治目标的实现。
所谓的两个率先,就是「率先全面建成小康社会, 率先基本实现现代化」,时间段则定为「本世纪头二十年」。 换言之,李源潮「进局入常」后还会关注「两个率先」的进展。 这个政治目标一经提出,就受到胡锦涛与江泽民的共同关注。二〇〇 三年「两会」期间,胡江二人先后到江苏代表团听汇报、作讲话, 对「两个率先」大表赞赏。为了制造政绩方面的「奇迹」, 江苏地方文件也悄然将「两个率先」的口号提出时间移至二〇〇 一年。虽然二〇〇一年时李源潮还没任江苏一把手, 也不是省长而是省委副书记(兼任南京市委书记),但这无妨, 还可以暗示李源潮有远见——早在接任省委书记之前, 就规划好了江苏发展思路。
至二〇〇六年下半年,李源潮由苏进京任政治局委员势头底定。 江苏党媒公然吹嘘「两个率先」为科学决策与「壮丽征程」, 并明确表示「两个率先」的政治指向就是「优先落实科学发展观」。 此中明显有胡李共谋的迹象,比如二〇〇四年五月、二〇〇 五年十有,胡两次到江苏考察,强调「 把科学发展观贯穿于发展过程」。李源潮细揣精摩胡的「上意」, 提出了「五个江苏」的地方新口号。其中「绿色江苏」 是最后的一项,也是落实胡记科学发展观的最明显、 最生动的落脚点。
官场权术老手纵横自如
李源潮深谙官场之道,在胡江之间搞的平衡关系最好。比如, 把十六大「入常」的江系象征性人物贾庆林请到江苏考察。 贾的考察被安排在胡的两次考察之间,可谓用心到家。 而温家宝对江苏的考察又紧随胡锦涛第二次考察之后,是为二〇〇 五年十月二十二日(胡第二次到是该年该月的十二至十四日)。 在胡贾温先后高度肯定李源潮政绩之后, 江系另一个巨头周永康也做锦上添花之举,在二〇〇 五年底评江苏为全国社会综合治安考核第一名。
对于江系地方实力派,李源潮也恭敬有加, 比如主动对时任政治局委员兼广东省委书记的张德江拜山头, 手法是请广州与深圳的政府领导与企业家到南京做报告、传「真经」 。李源潮的官场之术玩得炉火纯青, 让不少潜力人物心生羡慕与嫉妒。薄熙来二〇〇 八年七月份在重庆提出的「五个重庆」,干脆就是对李源潮「 五个江苏」的直接抄袭。再后来, 李源潮给予了薄熙来十分高的回报,其以中组部长、书记处书记、 政治局委员身份考察重庆打黑唱红时,高喊「打得好、打得狠」, 唱红歌可保江山不变色,云云。对于李源潮的策略性吹捧薄熙来, 胡温并未事后究责。但是, 一些退休的新元老级人物却对李源潮心生疑虑,称其「回城心态」 太重、风派动摇,等等。
相信这些微词会对李源潮「入常」产生些许负面影响, 尽管不太可能影响大局,但在具体分工上肯定是个考虑因素。 另一方面,新元老的微词也表现出中央代沟已经出现。 以李源潮习近平李克强为代表的「知青党」 是否能务实地处理好重大经济社会事务,前者是心有疑虑的。
启东官员为十八大背黑锅
当然,李源潮在江苏也不完全是搞「两方平衡,多面外交」, 其在苏北的治理上还是卓有成效的。并且, 在江苏省的财政转移支付中对苏北的补贴占到全部支付的三成, 至今仍然如此。此外,即便是对苏南地区,规定了二〇〇 七年全面实现「两个率先」,李源潮也总是不断排名, 以使地市党政首脑不得松懈。对于由扬州、南通、 泰州三市组成的苏中地区,李源潮规定它们在二〇一二年前实现「 两个率先」。其关注重点是南通,因此, 才在江苏省委书记任上引进了日本王子造纸企业,使其落户南通。 造纸企业排污严重会影响「绿色江苏」目标的落实,他已在所不惜。
「李源潮前脚进京,王子造纸后脚开工」 一位家住南京的江厅级退休官员说,「但没办法, 继任者的来善后与承担责任吧!」。 启东百姓对王子造纸排污的不满早在二〇一〇年就有书面表达, 但被江苏省与南通市党政部门所搪塞。其中诡秘的情况是: 座落在南通市开发区王子造纸厂, 为何要放弃废水达标处理后就近排入长江, 而偏偏东走百余公里往黄海边的启东市吕四港排放呢?据当地人称: 一个是,往海里排可以降低污水处理成本,甚至不处理而直排; 另一个是,上海方面有意见认为南通屡将处理后不达标污水( 不只限于王子造纸)排入长江,影响了上海的饮用水源质量。
更有吊诡的消息称: 上海市民启东上街抗议的消息完全是上海党政要人虚构的, 意在阻击李源潮「入常」。相反,《人民日报》却有意引导舆论, 避免公众把启东事件与李源潮引进日本王子造纸联系起来, 似有力度地指责启东地方政府不透明。内在的诡谲还在继续, 比方说南通市政府虽然称排海项目无条件停止,但是, 王子造纸则高调宣称「已对污水进行足够处理, 低于中国的标准限值」,以及「 公司的经营几乎未受启东事件的影响」。
――原载《动向》杂志2012年8月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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