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年,在美国街头、广播节目、网络论坛上,一个陌生但越来越常被提起的词汇开始出现,那就是"司法专制"(judicial tyranny)。许多普通美国人开始疑惑,那些没有经过选票选出的联邦法官,为什么能一次又一次地阻止总统的行政决策。尤其是当川普总统重返白宫后,一连串行政命令被下级法院暂停或推翻,这个问题变得更加尖锐而现实。
2025年年初,川普总统签署一项行政命令,要求严格审查非法移民庇护申请,并收紧对边境城市的联邦补助。命令发布不到两天,加州北区联邦法院的法官便下达临时禁令,称该政策"可能违反宪法保障的正当程序"。这份禁令不仅适用于加州当事人,还延伸到全国。结果,白宫宣布的移民新规几乎立刻陷入停摆。类似的情形在过去几个月屡见不鲜,总统的政策刚出台,地方法院便以各种理由"喊停",行政机关只能在法庭与上诉程序中耗上数月。
这种状况让人想起2017年,当时川普第一次上任后推出旅行禁令,多个地方法院同样以"违反宗教自由"为由阻止执行。那场法律攻防一直打到最高法院才被部分恢复,如今八年过去,剧情似乎又重演。只是这一次,民众的耐心更少了,质疑声更响了。马斯克在社交媒体上直言:"如果任何一位法官都能在任何地方封杀总统的政策,那我们拥有的就不再是民主,而是司法的专制。"他的话在网络上迅速传播,获得数百万点赞,也被不少保守派媒体引用。支持马斯克观点的人认为,这些法官的权力已经超出了宪法原意。《美国宪法》第三条只设立了最高法院,其余下级法院由国会"视情况设立"。法官的职责原本是裁定个案、保障法律被公平执行,而不是代替选民决定国家政策。如今,一个地方法院法官的判决,却能在全国范围内阻止总统和国会共同推动的政策,许多人觉得这与代议民主背道而驰。
这种"法官干政"的现象并非孤例。2025年春天,川普政府推动一项"能源独立优先"计划,旨在重新开放被拜登政府封闭的部分页岩油区。政策刚公布不久,蒙大拿州的联邦法官以"可能违反环境评估程序"为由,签发临时禁令,暂停计划实施。与此同时,纽约南区另一位法官又针对川普下令限制部分金融监管条例的决定发出禁令。短短两周内,三个不同法院的禁令几乎冻结了总统三项重大行政举措。这让白宫官员感叹:"我们不是在执政,而是在应付法庭。"
问题在于,这些法官的行为在形式上都是合法的。他们的权力来自"司法审查"原则,即法院有权判断行政或立法行为是否违反宪法。这一原则自1803年"马伯里诉麦迪逊案"确立以来,被视为美国法治的基石。但如今,随着全国性禁令的大量出现,这一原则被推到极限。过去几年里,不论是民主党还是共和党执政,双方都利用"友好法院"挑战对方的行政命令。拜登政府时期,德州的保守派法官曾多次阻止联邦疫苗政策或学生贷款减免计划;川普上任后,自由派州的法官又反过来拦下移民、能源、贸易等新规。司法不再是冷静中立的裁判,而更像是政争的新战场。
最高法院显然注意到了问题。2025年6月,在"Trump v. CASA, Inc."一案中,首席大法官罗伯茨代表多数意见,正式限制地方法院发布全国性禁令的权力。他指出,下级法院的禁令"应当以案件当事人为限,不得对全体公民生效",否则"将使单一法官拥有超越总统、国会与最高法院的权力"。这被视为对"司法专制"的一次制度性回击。然而,就在判决公布几周后,俄勒冈州地方法院又以另一种形式"撤销"了政府的移民管理新规,理由是行政程序缺乏充分评估。虽然这次法官避免使用"全国禁令"一词,但实际效果几乎相同,联邦机构被迫暂停执行。保守派媒体讥讽说:"法官们只是换了说法,仍在指挥政府。"
民众的不满不仅来自政治立场,也来自对效率的担忧。每当法院阻止行政行为,政策往往陷入长时间的司法拉锯。白宫上诉、上诉法院维持、最高法院再决定,期间政府部门不敢贸然行动,企业与民众也无所适从。经济学家称之为"治理延迟成本"。一个政策即使最终被裁定合法,也可能因为拖延而失效。长此以往,民众自然会产生一种挫败感,觉得选出来的总统似乎什么也做不了,国家被一群终身任命的法官所主宰。
但把问题完全归咎于"法官滥权"也不公平。法官的职责是守护法律,而非讨好政治。当政府越权时,法院有义务阻止。例如,尼克松时期的"水门案"与奥巴马时期的"移民行政令案",都体现了司法对行政权的制衡作用。真正的危机不在于司法是否干预,而在于干预的范围与节奏。当每一个政策都可能被立即提诉、立即冻结,美国的治理机制就陷入了"程序战"的泥沼。
解决这一困境,既不能靠取消司法独立,也不能靠放任司法扩权。最高法院的最新裁决只是第一步,国会也应进一步立法,明确"全国性禁令"和"行政撤销"的适用范围。例如,只允许在涉及宪法性权利、全国统一标准的案件中例外适用。司法会议也应加快分案制度改革,防止诉讼方"挑法官"。最重要的是,行政机关自身要在制定政策时更加谨慎,程序公开、证据充分,减少被法院抓住程序漏洞的机会。
美国的宪政制度建立在三权分立之上,任何一权的膨胀都可能破坏平衡。过去几年,行政权曾被批评专断,如今轮到了司法权被质疑越界。真正的威胁不是某个法官或某位总统,而是整个制度滑向一种相互不信任、互相否定的状态。正如一位法律评论员所说:"当总统害怕签署命令,法官害怕被指党派,民众害怕政府什么都做不了,这个共和国就已经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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