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2月9日星期一

葉一知:香港人DNA的改變

你信不信「民族DNA」的說法?所謂民族DNA,就是文化基因,人是群居、社教化的動物,我們自小於同一個文化成長,接受其社教化,會受到這個文化基因的影響去看待事物。有些文化較寬容,跳出較易,有些文化凝聚力很強,如伊斯蘭、猶太文化,跳出就很難。

我相信文化基因的影響,所以香港人有香港人的文化基因。過往幾十年,我認識的香港人,縱然有不少優點,但也有很多缺點,「香港人」三個字不是一個地區住民的稱呼,一如「大陸人」一樣,背後隱含一些典型性格,包括:

- 勢利,短視,自顧自,重視短期自身利益,嘲笑認真、追求理想、服務社會大眾卻不積極搵錢的人;
- 靈活走位、精仔、縮骨,因而怕麻煩、怕事、冷漠(如果你跟我同代,處境劇《香港八幾》那個陳積就是典型);
- 講效率,講槓桿,講經濟價值,視「阻人發達」和「阻住地球轉」為罪大惡極——龍應台曾形容的「中環價值」;
- 食玩買至上、怕流汗怕辛苦,同時又挑剔、西客、大支嘢、麻叉煩
- 政治冷感
- 還有一大堆負面標籤:港孩、廢青、港女、宅男、賤男、師奶、西裝友、維園阿伯……

唔知你有冇同感:香港人,有時都幾乞人憎!如果唔係「大陸人」做了映襯,「香港人」的形象恐怕更差。

但這一切都是2019年之前的事!

大自然界向來有基因變化來適應環境的事實。熊貓最初食肉,大概不夠其他動物爭,基因改變,變成素食主義者;又如馬,不斷改變體形來適應草原生活,逃過大自然的淘汰;人也一樣,最明顯的,是我們留下一條除了用來突破卻沒有用途的盲腸,但這條盲腸在草食性如兔仔身上卻非常發達有用。

如果民族有文化基因,那麼基因也可以因為危機而變化。2019年告訴你,香港人原來:

- 可以為公義為普選這些關乎公眾和後代、與自身利益距離很遠又搵唔到錢的東西,堅持了半年;
- 面對催淚彈、子彈、警棍、黑警無理截查和拘控……,咁多麻煩,冇退縮過,堅持了半年;
- 明明應該是「閒事莫理、眾地莫企」,竟然有一大班人唔縮骨,有遊行去遊行,有車就去「接放學」,圍中大就去中大,圍理大就去理大,堅持了半年;
- 突然唔講經濟價值,搵少咗硬食唔怪罪他人;返工返學收工返屋企都被阻,又唔怪罪示威者唔肯割席,中環價值也因為中環狂食TG而改變,為此又堅持了半年;
- 食玩買變咗唔消費唔娛樂,放棄好食的藍店,辛辛苦苦去排黃店;大家變咗互相支持大叫加油,唔怕辛苦由穿背心遊行到穿羽絨,堅持了半年;
- 政治冷感變成全民出擊,將為禍多年的保皇黨掃了九成出區議會;
- 一大堆負面標籤變成:義士、前線巴、後勤絲、家長、仔女、兄弟、未來希望、銀髮族、良心XX、黃店……

寫完都覺得好厲害,好厲害,就像在記錄一個奇蹟!短短半年,除了中國大陸及其附庸國外,「香港人」三個字,蜚聲國際,令人肅然起敬。

這次風波,港共中共都亂了陣腳,因為他們理解的香港人從來不是這樣的——怎可能不是得把口而真的用行動去維護公義?生活這麼不便怎可能還不割席?這份熱心怎可能維持三個月以上?

但他們正面對着文化基因改變了的香港人,進退失據。

進化過程需要長時間,需要一代人又一代人去鞏固,新特徵都在新一代身上展現,同時又會有一批無法跟上進化的少數被淘汰。所以,今天剩下那些無法跟隨進化的少數(卻自稱沉默大多數),大多是廢佬,不老也遲早被社會淘汰,因為這是大自然的定律。

DNA改變,總是因為要適應艱難的新環境,甚至出現滅絕的危機。由1997年甚至是1989年,香港人就開始醞釀基因改變,中間出現過變化但又未竟全功。終於,到了2019年,一個林鄭月娥,一條送中條例,再加一班黑警,香港人的文化基因,改變了。

而我們不會忘記,進化過程中的所有犧牲。

(圖片攝於半年前的今天,半年來真的發生了太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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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脸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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