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二战之后,世界上的国家,就分为二类:反美的,亲美的。
原因无他,就因为美国是当仁不让的老大。
所谓高处不胜寒。身为老大,招致反感是应有待遇,不管这个反感是来自羡慕,还是嫉妒,还是就是恨,所以美国被一些人厌恶,是天然且必然的,就算它很完美。
况且事实上美国非但是不完美,而且是“坏事一箩筐”;如果你愿意去罗列,它的阴暗面保准一本书也写不完。
当然,另一个事实也必须指出:与同时期的其他“强国”相比,与历史上地位相似的“帝国”相比,美国干的坏事还是最少的,它是“最不坏”的一个。
但不管它是“完美的”还是“最不坏的”,基于无时不在的利益上的龃龉,以及意识形态或曰价值观或曰文明上的冲突,反美的市场,始终是强大的;它的敌人,从过去的苏联、东欧,到今天的委内瑞拉、伊朗,不绝如缕。
如前所述,“反美”这档事,是利益和价值观的混合;而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又所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以完全现实主义的角度看,它的存在是正常的;苏联也好,伊朗也好,选择与美国不共戴天不是什么不可理解的事,“存在即合理”嘛。
但是,假若将国家视为一家企业,以经营企业的思维来衡量“经营国家”,结论就大为不同,“存在可能就是荒谬的”。
二
经营企业是什么思维?就是“算账思维”,既要算小账,也要算总账,而且算总账是决定性的;总账必须算得过去,企业才可能存续,才可能壮大。
按照这个算账思维,与美国这家市场上最大的巨无霸企业对抗,就绝不是什么天经地义的;反美对不对,必须接受“算账思维”的检验:反美的好处大于坏处,可以反;反美的好处小于坏处,不能反。
这种只考虑好处和坏处的对比,是冷冰冰的,不夹杂一丝理想情怀,与“谁反美就是反社会,反人类,反宇宙”的鸡血,绝对是两路子。
现在就用算账思维,来审视伊朗的选择。
伊朗这家企业,与非与美国天生是敌人。
1979年之前,它和美国是盟友,关系融洽,共同对抗当时另一家超级企业苏联,收益甚为可观:经济在飙升的石油价格中迅速增长,世俗化大幅推进,与西方世界越行越近;当时的德黑兰,就因其繁华和现代,享有“中东巴黎”之称。
然而,由于用所谓的“君主民主制”死死守住独家权力搞专制统治,经济增长成果也未能惠及普通民众导致贫富悬殊巨大,巴列维王朝和其他大多数非民主政权一样,最终还是被革命埋葬。
埋葬它的,是霍梅尼领导的伊斯兰革命。
三
伊斯兰革命以填埋巴列维王朝粪坑为名,但它建立起来的伊斯兰政教合一的神权政权,却不折不扣是一个更大的粪坑,因为伊朗民众在革命后既未能逃脱专制统治,还失去了世俗化,并与美国交恶,与西方世界隔绝。
伊朗新政权选择了反美、选择了与西方世界为敌,从根本上是由其性质决定的:神权政权就是回归中世纪,就是反世俗化,这与以美国为首的西方世界,在价值观上是截然对立的。
然而价值观的对立,未必就导致事实上的决裂。与瓦哈卜主义结盟的另一个伊斯兰国家沙特,同样是原教旨政权,同样是对外输出恐怖主义,但它与美国就是盟友。
所以说到底,反美还是霍梅尼的主动选择。
作为伊朗公司的董事长,霍梅尼选择反美,当然有着十分充足的理由;假若以他那一套“真主主权”理论考察之,还无懈可击。
但算账思维拒绝一切价值观,既拒绝美国的“资本主义价值观”,也拒绝伊斯兰世界的“伊斯兰价值观”,所以什么理由和理论,都是无需考虑的,就只算好处和坏处,就只看现实结果。
四
现实结果是什么?现实结果就是四十年来,伊朗政治专制,经济停滞,民生凋敝,文化败坏,是世界上驰名粪坑之一;它目前唯一比委内瑞拉公司好的原因,就是还没有进入破产状态。
伊朗的这种粪坑状况,从根本上说仍然是由其体制决定的;从对外关系上说,则是由其“反美”决定的。
反美为何有如此惨烈的“自残力”?
道理很简单,无论美国是正义还是邪恶,它都是市场上最大、最有实力的一家企业;它有着最为强大的购买力、最为旺盛的创新力、最为广泛的影响力,从内裤到石油,从电影到导弹,世界上任何一个企业要想把生意做好,都必须与它打交道,否则就只能陷于孤立,光荣地“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有大人物就很朴素地总结说:回头看看这几十年来,凡是和美国搞好关系的,都富起来了。
这话的另一层意思就是:凡是没和美国搞好关系的,都穷惨了。
后面这一层,是不用争论的铁的事实:苏联、东欧诸国、萨达姆伊拉克、卡扎菲利比亚、塔利班阿富汗、古巴、委内瑞拉、叙利亚、苏丹、津巴布韦,这些和伊朗一样的反美斗士,哪一个不是非死即残?
反美的坏处是大大地压倒了好处,绝对是最惨烈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五
伊朗们的同情者常常控诉说,伊朗们之所以沦为粪坑,不是它们的错,而是美国的错;正是在美国的霸权主义的荼毒下,它们才“非死即残”。
这话有没有道理?姑且就认为很有道理吧,然后再次运用“算账思维”来发问:它们明知道与美国作对会得到什么下场,为何还要不惜一切代价地反美,还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们的答案就是:士可杀不可辱,伊朗们的反美壮举,是不畏强权宁死不屈,可歌可泣。
这听起来很热血,很让人钦佩,但算账思维既拒绝价值观,也拒绝热血,它要冷冷地追问:为了反美,伊朗们的民众付出了长期活在粪坑之中的代价,究竟可歌可泣在哪里?
答案只能是:可歌可泣的,是它们的董事长和CEO们的豪言壮语;无论是在哪一个时期,霍梅尼和查韦斯们的画像始终矗立在万众的顶礼膜拜之中,反美越高亢,他们就越伟大。
目光坚毅、情怀激烈地高呼“打倒美帝国主义”的民众们,得到的则是炮灰的命运,一点都不可歌可泣,可怜又可恨倒是真的。
这揭示出一个至关重要的道理:“算账思维”中要算的账,应该是股东们也即民众的账,而不是高管们也即霍梅尼们的账。
霍梅尼们用所谓的文明自信进行包装,将高管们的利益凌驾在股东利益之上,把民众死死地绑在反美战车上狂奔,这就是伊朗们反美的真相:因为民众就是“代价”,所以要“不惜一切代价地反美”;因为真正被砸的是“民众的脚”,所以他们无所畏惧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一旦将伊朗当成一家企业,该反美还是亲美,账就好算得很。
还不服?好好去学习下任正非最近的言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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