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今天的俄罗斯以脆弱的经济实力和有限的资源,耀兵海外,虽然换来了难得的荣耀,却树敌无数,使得俄国的外交回旋空间越来越有限。毕竟,拿破仑三世、墨索里尼的殷鉴不远,这恐怕就是国家悲剧的宿命轮回吧。
日前,俄罗斯不顾美国和利马集团各国的激烈反对,派遣一百多名俄罗斯军人进驻委内瑞拉,帮助在美国扼杀下摇摇欲坠的马杜罗政府稳定局势。从外交上看,此举乃是俄罗斯继干预格鲁吉亚(2008)、乌克兰(2014)、叙利亚(2015)之后,所采取的最新海外派军政策。考虑到此次派军远在南美,属于美国核心势力范围,俄罗斯此次行动无疑具有极强的大国气概。
战败者的本能
尽管诸多舆论将俄罗斯此举诠释成是俄国领袖普京的最新战略思维之体现,但事实上,普京的此次行动,至少在我看来,很难说是什么长远战略计划,更大程度上是俄罗斯战败者外交本能的体现。
在理解这句话之前,我们首先要理解今天俄罗斯的地缘特性:即俄罗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地缘政治战败者。
1991年冷战结束之后,俄罗斯不仅失去了东欧、高加索和中亚的大批领土,也失去了一半的人口,而且在这种分离的阵痛中,她曾经令人生畏的工业实力也一败涂地。事实上,哪怕是俄罗斯历史上最残酷的军事失败,譬如1918年的一战灾难及随之诞生的《布列斯特条约》,都不曾使俄罗斯遭受过如此重大的损伤。所以,今天的俄罗斯本质上是一个战败的大国。
一个战败的大国,往往会产生两种思潮:
一、战败者渴望恢复昔日的大国荣耀。
只有刚刚饱尝失败耻辱的大国,才会体会到胜利的荣耀有多么甘甜,因此,当一个大国遭受过耻辱性失败之后,她昔日的荣耀就会像成为附骨之蛆般的苦痛记忆,使得眼前的失败变成一刻也无法容忍的折磨,最终驱使着一个民族不断寻求胜利,以舒缓这种心理不适。就像普法战争法国失败后,法国总理梯也尔所说过的那样,"战败的大国必然渴望胜利的荣耀,就像饥饿濒死的人追随食物一样"。今天的俄罗斯何尝不是如此?
所以,今日之俄罗斯军事冒险外交层出不穷的根本原因,并不在于单纯的现实利益需求,而是战败大国的本能精神需求——在当前所有大国中,俄国人民最渴望胜利的荣耀,这催生了一种巨大的政治价值,进而与普京的权力需要产生了共振。
在现代外交史上,笔者曾不止一次地看到诸如此类的美妙外交现象:
1815年法国战败后,法国是一个战败的大国,这也决定了该国民众的心态需求——恢复法国的大国地位。拿破仑三世顺应了这种政治需求,他执政期间,先后出兵克里米亚、中国、意大利、墨西哥等,不断制造胜利大国的虚像,从而极大地提升了他的民望;
1870年,普法战争法国失败后,经历了政治阵痛的法国政治家逐渐发现,争取当时法国民众支持的最简单办法,不是发展经济,而是对外发动必胜的小规模战争,因此,当时的法国不断入侵非洲诸部落国家,大国的胜利不断取得,决策者支持率不断攀升。
今天的俄罗斯何尝不是如此?类似的情况比比皆是,笔者不一一列举。
二、战败者渴望复仇,并寻求修改现有地缘秩序。'
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就是,战败的大国必然是战后地缘秩序的严重受损者,这决定了战败大国将致力于修改战后地缘秩序。今天的俄罗斯即是如此,作为一个在冷战后国家利益严重受损的大国,俄罗斯对现有地缘秩序不可能满意,所以他必然不断寻求通过各种手段改变现有地缘秩序。
这种外交政策主要体现在两方面:
1、武力吞并他国领土。2008年俄罗斯出兵格鲁吉亚,不顾国际公约,公开承认南奥赛第独立,并随后吞并之;2014年俄罗斯入侵乌克兰,吞并克里米亚,并扶植东乌克兰独立。这些行为实际上是战后大国首次在违背此前公约的情况下,赤裸裸以武力吞并他国领土,也是对冷战后地缘秩序的直接正面挑战和修改。
2、支持他国不稳定破坏性政治力量,致力于破坏现有地缘秩序。就像我们所看到的那样,在其他国家避之不及的情况下,俄罗斯却致力于支持西方大国的反体制力量。多年来,普京对法国的极右翼FN,德国的另类选择等西方民粹政党倾注了相当的支持,这是公开的事实。
就像1848年战败的法国之拿破仑三世致力于支持俄国统治下波兰反体制民族主义者,奥地利帝国支配下的意大利民族主义反抗者一样,这是所有战败大国的外交特性——通过寻求支持胜利大国的反秩序力量,从而尽最大可能破坏自己不满意的现有地缘秩序。
不过,需要注意的是,尽管战败大国试图追求胜利,并修改地缘秩序,但事实上,强烈的耻辱往往会使战败大国的外交政策情绪多于理性,并造成更大的损失,甚至使其外交努力沦为其他大国的嫁衣。拿破仑三世的战败大国之胜利外交即是如此——四处出兵,使得其他大国恐惧法国,造就了法兰西帝国的严重外交孤立,仅仅为俾斯麦的普鲁士崛起奠定了基础。
今天的俄罗斯以脆弱的经济实力和有限的资源,耀兵海外,虽然换来了难得的荣耀,却树敌无数,使得俄国的外交回旋空间越来越有限。毕竟,拿破仑三世、墨索里尼的殷鉴不远,这恐怕就是国家悲剧的宿命轮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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